上车的时候,苏日安问傅瑞延住在哪里,表示自己要送他回去。但傅瑞延没回应,歪靠在副驾驶上,一个劲地揉捏自己的额角。
苏日安觉得他可能是吹了冷风,头更疼了,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帮他系好了安全带,又贴心地升起了他那边的车窗。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带着傅瑞延没什么别的地方可以去,把人扔在酒店又有些不放心,斟酌了片刻,还是调转车头,开去了平常自己住的那套公寓。
车里一路上都很安静,只在经离酒吧最近的那条十字路口时,突然响起了铃声。苏日安拿起手机看了眼,是沈秋打给他的。而就在十分钟前,沈秋给他发来了消息,问他为什么还没有回家。
上个月沈秋才刚从医院回来,一直在家休养,苏日安最近都在苏家住,今晚情况特殊,耽误了平常回家的时间。他原以为这个时间点,沈秋早就已经睡下了,何况平日里,对方对他是否陪伴在侧也并不关心,苏日安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接到母亲的电话。
他朝一旁瞥了一眼,傅瑞延仍旧保持着面朝车窗的姿势熟睡着,没有被惊动,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和男士香水的清冽味道。
他几乎没有过多迟疑,回答母亲说:“一个同事生病了,我送他回家。”
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或许是因为他和傅瑞延终究没有相爱,因此,哪怕是在两人早已在双方父母面前过了明路的现在,见个面也还是要偷偷摸摸地靠谎言来掩饰。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沈秋问他,语气像是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事要跟苏日安聊。
苏日安敏锐地察觉到了,说“不是很清楚,应该会晚一点”,又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沈秋顿了顿,叹了口气说,“刚刚你爸回来了一趟,问最近傅家那个儿子有没有私下跟你联系。”
苏日安几乎立刻就变得不安起来,有种做贼被人当面抓住的窘迫感。但傅瑞延还是靠在一旁没有动,似乎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莫名其妙成为了别人的话题。
苏日安硬着头皮说“没有”,想扯一些别的,让母亲赶紧把电话挂掉。
但母亲今夜不知怎么,像是硬要跟他掰扯出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劝他说:“你不用觉得有压力,我知道你也不想跟一个不喜欢,甚至都不怎么熟悉的人结婚。说到底,这桩婚事也是他们想得到苏家的方便,你要是觉得受了冷落,大可以拒绝。”
苏日安很感激母亲对他说的话,但同时也有些心虚。这种心虚不仅来自于此时此刻另一位当事人就坐在他的身边,还因为自己和傅瑞延之间所发生过的,所有母亲不知情的事。
他想,如今的局面也不能全怪傅瑞延,是自己隐瞒在前,傅瑞延对他多有信任。他的谎言被拆穿之后,傅瑞延大概率会觉得苏日安之前都是故意在他面前做样子,故意看他笑话。
“我明白。”苏日安说,“等我回去再跟您聊。”
沈秋没再说什么,苏日安便很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此时距离目的地还有五分钟的车程,傅瑞延大概是一个姿势保持累了,动了动身体,转过了头来。
苏日安朝他那边瞥了一眼,意外地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正虚着目光,定定地注视着他。
苏日安愣了愣,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收紧,心惊胆战地收回了视线。
他有些紧张傅瑞延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有没有听到什么。但傅瑞延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像是刚醒一般,缓缓地呼出一口气,问他:“这是去哪儿?”
“去我家。”
傅瑞延转眼看向前方,眼神还有些僵直,摸不着头脑地问了句:“为什么要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