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鹤心中大喜,他本就觉得亏欠荀道友太多,为他的此世此身护道一场,也该是题中之义。
古鹤立即掐道诀,敛了身形,就要悄悄跟随荀兰陵,蓦的心惊,道身与道心一并深陷泥泞似的,竟是动弹不得,又听见碧霄洞主语气不善“嗯”的一声,古鹤立即醒悟过来,转过身去,与自家观主规规矩矩稽别过,果不其然,如此一来,道法运转便无碍了。
再听得碧霄洞主言语嘱咐一番,“到了陆地,不可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否则天不收你,贫道也会收你!但是也要切记一个道理,日后若是在道上遇到不长眼的,就帮他开开眼,休要含糊,出手不得畏缩!”
古鹤听得眉开眼笑,高高兴兴领了这道法旨,隐匿行踪,去追“昔年好友,如今同门”的道童。
不管道龄如何悠久,烧火童子荀兰陵到底是少年心性,半道在一处云海停步,大哭起来。
古鹤躲在云海边缘,心有戚戚然。古鹤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现身。
先前在两座天下注意力都在碧霄洞主与三院法主斗法之际。
就有一个老道士主动在岁除宫地界现身,与那江畔高耸入云的鹳雀楼遥遥心声一句,“贫道张脚,道号黄天。求见吴宫主,有一事相商。”
这位道士是一位老十四,在青冥天下不得势,就去了西方佛国。
重新见到了已经动乱不已的家乡天下,青冥十四州,只剩下三个州还保持中立,暂时没有搅和到白玉京与岁除宫的对峙,老道士虽然晓得正是自己趁势而起的机会所在,却也心情郁郁。
张脚看那头顶的异象,捻须眯眼,心中暗自思忖道:“不晓得闰月峰那边会偏向谁?”
其实担心一座天下的上五境修士都能看到这一幕。
那是两位伪十五境修士的交手,硬碰硬,没有半点花俏可言。
张脚转头望向白玉京那边,终于已经显露“真容”,是一座道祖亲自抓土堆积作地基的玉京山!
故而万年以来,白玉京五城十二楼看似空悬,在不同的方位,位置各有高低。
时至今日,五城十二楼除了大掌教的青翠城,三掌教陆沉的南华城,由于两位掌教因为各自原因,暂时都不在道场,导致两城未能与玉京山“接壤”,其余三城十二楼,此刻都已经身在山中。
从玉京山之巅的掌教余斗这边,到姚清法相这边,出现了一条跨越半座天下的壮观“虹桥”。
余斗身披羽衣,手持长剑,一条剑光直逼岁除宫上空的姚清那尊法相。
反观姚清法相手持一杆长枪,枪尖直指白玉京,亦是激荡起一股大道真意呈现出鲜红颜色的兵家洪流,与那余斗的剑光针锋相对。
剑光和兵戈气撞击在一起,就形成了那条长虹。
每时每刻,双方都在消磨道行。只看两截长虹的长度,显然是余斗那边绝对占优。
但是青冥十余州的陆地之上,但凡是硝烟四起有,便会有一缕缕青烟,主动融入姚清那道兵法显化而生的,袅袅上升的缕缕青烟当中,偶有星星点点的金色、银色,想来就是当地山水神灵、道官修士的纷纷陨落了。
剑光挂空,有那惊天动地,镇压整座天下的气概。
长枪所指,亦有翻天覆地,捅碎一座白玉京的雄心。
张脚毕竟刚刚来到青冥天下,略微推衍一番,很快碰壁,便不再继续演算下去,毕竟一旦惹来姚清的道心起伏,或者是姚清的反感、憎恶,张脚很容易遭受一些莫名其妙的劫数,甚至是某种立竿见影的道法反扑,毕竟姚清是伪十五,已经有了道心即天心的雏形。
再者如果自己这一手探究,导致姚清分心,岂不是帮了白玉京余那帮眼睛长在脑门上的道官。
张脚百思不得其解,姚清何必如此?青神王朝的三朝辅,靠自己本事跻身的十四境,何必走这条让自己全无退路的道路?
老道士收敛思绪,虽然自己是结盟而来,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如临大敌。
只因为吴霜降亲自来。道士张脚也不敢说这位吴宫主就一定会答应自己。
修道路上,后生可畏。
毕竟吴霜降先前昭告天下了那场共斩,需知他的两位盟友,一个是好像要在蛮荒立教称祖的郑居中,一个是单凭一己之力造就天地通的陈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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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天下腹地。
一座前不久刚刚改姓为“浩然”的高山,先前那座宗字头的道场建筑,几座旧有祠庙,都已经变成浩然数国将帅的议事场地。
这支兵马在战场推进太快,显得有些贪功冒进,孤军深入了。
虽说本就存在着诱敌再打援的初衷,但是一来他们过于势如破竹,再者蛮荒大妖联手用上了类似打开归墟通道的大神通,蛮荒共主斐然让几头新王座调动了,两军对垒,兵力对比,蛮荒数量暴涨,战场的形势变化出人意料。
蛮荒军帐那边的战术极为粗暴,毕其功于一役,就是打算一口吃掉这支兵马,之后再被浩然反包围,留在战场无法撤出的蛮荒妖族,全部战死就是了。故而蛮荒就是要不计战损,不计后果,只需要一场能够鼓舞士气的“大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