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鸢翻书的?手顿住,喉头一阵哽咽,她几乎不敢回头面对。
奶奶边说着,叹了口气?,“前两天,我梦见你好几回,梦见你在国外一个人哭,身边也?没人,想给你打个电话?,但又害怕耽误你工作怎么办,好不容易才从原来那个家跑出来,结果在这儿也?没让你开心,我们做长辈的?也?是?失职。”
程鸢背对着她,瞬间泪如雨下。
其?实奶奶什么都知道。
外面日暖风和,阳光却没照顾到程鸢的?心情。
老人的?声音里带了哽咽,“现在不流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了,我和你爷爷也?不是?老顽固,日子是?两个人过的?,要是?觉得不开心,那就换个活法,不结婚也?行,结了婚觉得不好那就离了也?行,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她转过身来,蹲在奶奶旁边,急促的?情绪汹涌而来,眼泪一颗一颗掉落,“对不起奶奶,真的?对不起……”
老人家摸着她的?头,“没有对不起,只要你开心,奶奶尊重你所有的?决定。”
“我是?看着砚珩长大的?,我看着他从调皮的?小孩变成现在沉默寡言的?老板,别人都羡慕,羡慕他掌管一整个公司,羡慕他年轻又有钱,但我们做长辈的?,就希望你们身体?好好的?,别有太大压力。”
奶奶语气?还是?笑着的?,却红了眼眶,“他确实不会照顾人,让你受委屈了吧。”
程鸢摇摇头,“没有,他挺好的?……是?我性格不好,太别扭了。”
奶奶不同意,“谁说性格别扭就是?不好了?你温柔又乖巧,我看哪哪都好!”
愧疚、心酸、懊悔像海啸一般淹没她,像是?被扼住喉咙,她没法为自己辩解半句。
“也?不是?你俩不合适,我觉得是?他配不上你,”奶奶还笑着跟她说,“回头要是?找到喜欢的?了,也?把照片给我瞧瞧。”
程鸢被老人家逗得弯了嘴角,又哭又笑,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
奶奶不想让她再哭下去,换了个话?题,仿佛离婚这么大的?事就轻轻翻篇,“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还没想好,回英国继续读书吧。”她低着头,鼻音很重。
奶奶同意,安慰她,“读书好,女孩子该多读书,我年轻时候是?没那个条件,但上学?那阵次次都能?考第一,几个家境好的?同学?都考不过我。”
她抬头,笑着说:“那我得向您看齐。”
“那肯定!什么时候想我了直接打电话?,咱们之间不用顾忌。”
奶奶从桌子上抽了一张纸巾,替她擦了眼泪,“快别哭了,再掉眼泪就得肿眼皮了。”
最终,她还是?没休息成,带着厚重的?眼皮又难过了一个下午。
好奇怪。
程鸢翻来覆去地想,明明都已?经坦白了,心里那块石头也?该落地了,但她还是?觉得堵得难受——
傍晚,她翻着相?册给奶奶介绍国外的?风景,门外,风尘仆仆地闯进一个身影。
池砚珩推门进来,程鸢一抬头,刚好撞进他的?眼睛里。
奶奶嫌他,“急匆匆的?,你这是?干什么呢?”
见她人还在这里,男人仿佛打了一剂安心针,缓缓把门关上,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鸢眼皮还是?肿的?,心虚地不敢看他,低着头说:“上午刚到。”
他点头,然?后坐在对面沙发上:“我订了饭菜,下午一起吃点吧。”
程鸢刚要开口,奶奶就覆上她的?手,“陪我吃点吧,我正好饿了。”
她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嗯,行。”
晚上爷爷也?回来了,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池砚珩陪着爷爷多喝了两杯,不谈工作,也?不谈离婚,看得出来都挺高?兴。
饭后,池砚珩和程鸢在门口和老人家告别,他叫了个代驾,然?后转头问?程鸢:“你想住哪儿?回家还是?……”
她实话?实说:“我订了酒店。”
池砚珩点头,顺着她的?来,“好,那先把你送过去。”
等把她送到酒店楼下,池砚珩没让司机掉头回别墅,而是?在车上等了几分钟,然?后直接把车停到酒店地下停车场,他自己进了大厅。
这个时候,家大业大一词就有了具象化。
池砚珩刚推开酒店的?旋转门,大堂内的?经理就眼尖迎了上来,“池总,晚上好,您来住宿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