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悲伤,他只是不想说,说出这个假设已是最大限度的心酸流露,为从小到大母亲林林总总的偏心,为母亲一直对他唯一的女儿的不待见。
如果当时她愿意拿钱给他去省城参加复试、体检,他应该是县城一名小公职吧,但她把钱拿给凌坤买彩电、准备婚事。
曹艳垂下了眼。
有一瞬为她上窜下跳为大儿子谋均贫富而心虚,但也只一瞬。
凌坤老实听话,还生了三个儿子,不该多给一点吗?
给凌云多吃一口都是浪费,那年跳楼怎么跳不死。
“股份不可能,但,”凌朗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数,“如果我没破产,则每年转到您户头,由您给凌坤和凌春。您的部分依旧,额外花费我另拿。您愿意出来跟我更好。”
顿了顿,他缓缓的说:“这钱买断了,到此为此,再闹什么也没有,他们这次闹得过了。”凌朗看着母亲淡淡的说。
曹艳脸色一变,她宁可断的是母子情都不愿意凌朗断了和凌坤的情份,凌坤的儿孙都仰仗他帮扶呢。
凌朗悠悠然摇头。
她有点、明白了,她要挖断他最看重的凌云的权益,他便以牙还牙,断了和她最看重的大儿子凌坤的情份和凌坤的希望,恨恨看着她的二儿子,实在不明白,那个始终要嫁人的丫头凭什么拥有属于她的儿子的一切?
“她三岁便懂得给应酬喝多了的我按摩额头,说爸爸按按就不疼疼了。不管我有钱没钱,小手紧紧抓着我的大手,陪我租房、一年搬三次家,陪我失意、陪我庆贺,没钱时乖乖不哭喊要玩具,有钱时不炫富刁蛮。”和违常背德情无关,他们本来就一起经历苒荏岁月。
母亲幽恨的眼神让他极为反感。
“对了,我立了遗嘱,签了信托协议,云宝不懂经营没关系,机构会帮她营收,谁也插不了手,也无需以拉我回老家办后事入祠这些烂事威胁她,我不鸟这套,记着,她健康、完整的活着,他们才有钱拿,云宝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她的所有,全归慈善机构,做善事、建寺院。”
他把他们所有的路全封死。趁机搞妥一切。虽然他还年轻,但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他必须确保他的宝一辈子无忧。
边说边走出病房,没给病房外的凌坤和凌春一个正眼。
他们比他幸福多了,有一个全心为他们的母亲,他拼了十几年,只剩一付让人觊觎的家产,如今还添了一身洗不去的罪。
坐在小山湾山包上抽烟的凌朗,身心皆疲。
除了股份是真不可能给,多给他们少给他们点钱没什么,但凡她曾对他、对云宝好点,但凡他们吃相别这么难看。
施蕾发了张微信聊天记录截图给他。
“爸爸有多渣多对不起您、还是您有多扛不住抛弃他走都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可能还小,这方面不管是对您还是他都产生不了共情。
您抛弃了我、他没抛弃我是事实,这么多年,他没给我添后妈,没带过女人回家,没把我扔老家当留守儿童,我是家里唯一的小公举,对我来说,他是天下最好的爸爸。
他没从中作梗,他为您说过话。
我不会跟您走。
我怕哪天,遭遇经济危机或者不可抗力天灾,您又抛弃我,最珍贵的经历和品质不过就是不抛弃、不放弃。
我也没怪您、恨您,孝敬您、为您养老是我的责任,这个到时详谈,现在我还在上学,既没时间、也没能力,说再多也是书生误国。”
施蕾:这是你教出来的女儿?
我也真不知应该谢你还是谢你,给你看看,至少让你老怀甚慰一下,话说你也不怎么显老,还越来越帅,怎么回事?
他没回信息。
确实老怀甚慰,有这几句话,他为她做什么都值。他仿佛不孤独了,她总陪着他。哎,这小贴心。
这一瞬,那句【谁为你呢】有了答案。
无意间,他们出奇一致的互相袒护着对方。
不管她有多嫌厌他碰过王佳,都不会负气跟她妈走,她不止和他有背德爱,她更是他一手养大的宝贝女儿。
爱,不止有暧昧甜腻环绕,还有岁月事件中互为精神支撑。他的宝宝好像真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