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猪咬牙道:“不能杀,你杀不掉所有人的。若是将灾民激怒,陈迹那小子就真的活不成了。”
天马看向金猪,用手语说道:没有人会再听他说什么,他死定了。若不然,我给他一个痛快?
金猪急声道:“再等等!”
片刻功夫,城墙下的人群如黑色海潮,一瞬间将陈迹吞没。
有人挥拳,有人砸锄头,有人抬脚踹,陈迹只能勉强躲开致命的袭击,一步步向城门退去,最终后背抵在那红漆城门的圆铜铆上。
金猪扒着墙垛往下看,却现陈迹已经被逼进城门洞中,再也看不见了。
此时,陈迹在城门洞里抓住一只捶向他的拳头,直勾勾盯着对方说道:“我说过粮食会到,便一定会到。我的身家性命就押在这里,我都没慌,你们慌什么?再等一刻钟,若一刻钟之后粮食还没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人群中却有人呼喊:“都等一夜了,还等什么?”
“杀了他,破门!进城抢东西吃!”
陈迹面色一沉,刘家人不愿再等了!
但灾民迟疑着,迟迟不愿对陈迹下死手。
他们只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有真的杀过人,先前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下一刻,一名神情狠厉的汉子在灾民之中穿梭,他悄悄来到最前排,从缝隙中捅出一刀,直奔陈迹腹部!
混乱中,这一刀若将陈迹捅死,灾民与朝廷之间再无回转余地。
然而就在这一刀递出来的瞬间,汉子却惊愕现这一刀竟被陈迹躲开了,他豁然抬头,正对上陈迹冰冷的目光。
汉子这才意识到,陈迹绝不像先前表现出来的那般柔弱!
然而,汉子见偷袭不成之后并没有犹豫,他狠辣的调转刀口,直直刺入自己腹部,哀嚎着举起自己沾满血的双手:“杀人了,官差杀人了,为我报仇!进洛城!”
陈迹神情一肃。
这是刘家豢养的死士!
张拙呢,为何粮食还没调来?出了什么意外?难道刘家在粮仓那边还有后手?
一时间,纷杂的情绪涌入脑海,陈迹只觉得自己陷入了刘家精心设计好的死局。
这不像是刘明显的谋算。更像是一位老谋深算的棋手临时起意,随手落子之间便堵上了他所有退路。
阴狠,狡诈,不留余地。
对方的计划环环相扣,仿佛不论你如何挣扎,最后都难逃注定失败的命运。
此时,有人喊道:“让开!”
人群纷纷让开。
陈迹抬头看去,却见灾民让开的那条通道尽头,正有数十人肩挑麻绳,抬着沉重的巨木朝城门撞来!
城门一破,民变必起,死局将成!
然而正当此时,城门背后传来清脆的马蹄声,孤单却决绝。
灾民们喧嚣的声音,竟被这孤零零的马蹄声压了下去,全世界只剩下这一个声音。
吱呀呀的声音传来,陈迹背后那沉重的朱漆城门,竟被人从里面缓缓拉开。
灾民惊愕望去,目光越过陈迹,看向那道越来越大的门缝。
朱红色的门缝里,张拙正坐于一匹黑色战马之上,脸上、红衣官袍上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张拙轻轻策马前行,战马打着响鼻一步步走出城门,它走一步,灾民们便后退一步,直到人挤人再也退不动。
这一人一马的身影,竟将数千灾民的气势比了过去!
陈迹回头看去,张拙是一个人来的,背后没有粮车!
他豁然抬头,难以置信。
粮食呢?!没有粮食来干嘛,送死吗?
然而张拙淡然坐于马上,不疾不徐的扬声道:“本官乃洛城知府张拙,救灾粮正在路上,不消一刻钟便能运到此处!所有人向后退出百丈,本官要在城下设粥棚,届时排队施粥,人人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