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为民支支吾吾地不愿开口。
场面和他预想中不同,围观的人们非常冷淡。他以为只要自己亮出了这一身的伤口,再揭明杜蕊的身份,所有人都会帮他把杜蕊骂得无地自容……这样下去不行,完不成上面给的任务,他可拿不到好处!
杜为民心中发急,又将声音提高了些,“她们仗势欺人啊!这个不孝女,还有那个长触手的人。”说着,他用胳膊肘指向二楼栏杆边上的黎望舒,“她们无视基地的规则,在警卫面前把我打成这样,还有没有王法了!实力强就能随便欺负人了吗?大家都来评评理!”
围观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没人敢接话,但都朝楼上投去疑虑的眼神。
“人是我打的,和望舒有什么关系!”见焦点被扯到黎望舒身上,杜蕊不愿意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哎呦,太嚣张了!”人堆里突然响起一道夸张的声音,“今天能狗仗人势把亲爹打瘫,明天岂不是要祸害无辜的老百姓了?不能让她们在基地里横行霸道!”
“谁!”杜蕊试图将发声的人揪出来,但那人藏得太快,她扫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被这道声音煽动,人群中立刻掀起了喧闹声,还有些大胆的人聚在杜为民身边,虎视眈眈地看向杜蕊。担忧、恐惧、满怀恶意……各色视线朝二楼扫去,裹着黑斗篷的女人眉毛一皱,发现了不对劲,默默拉上兜帽,沿着街边快步离开了。
黎望舒耐心用尽,触手一甩,刚要吩咐塞拉斯使用能力,身后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连霏与杜茉听到动静,都急匆匆地跑到了栏杆边上。
杜茉往下看了一眼,见杜为民被一群人吵闹地护在中间,喋喋不休地向身边人诉苦,结合先前听到的只言片语,她迅速搞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小黎姐姐……”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黎望舒。
“想做就做,有我兜底。”黎望舒说。
杜茉心中大定,深吸一口气,朝下面大喊一声:“别吵了!姐姐都是为了我才会打爸爸……要是没有姐姐,我会被爸爸打死的!”
说着,她卷起了袖子,将瘦弱胳膊暴露在空气中——因缺乏营养而发黄的皮肤上,赫然印着一道道青紫痕迹,密密麻麻地叠在一起,触目惊心。
下方的吵闹声一滞,陷入了尴尬的静默,原本聚在杜为民身边的几个人对视一眼,也默默退开了。
“是你先动手的?”有人质问杜为民。
“这怎么能是一回事呢!”杜为民暗骂一声小兔崽子,连忙解释,“孩子不听话,我管教孩子,这是家事啊。那个触手人欺人太甚,连别人的家事都要插手!”
“打着家事的名头,就可以随便打人吗?”黎望舒笑吟吟地反问,“按你的说法,打你的是小蕊,你的大女儿,我只是在旁边看着而已。这同样是家事,你们应该私下解决,谁的拳头大谁有理,你又在大街上闹什么?”
“这怎么能一样。”杜为民被她绕进去了,不知该怎么反驳,只好翻来覆去地重复:“我可是她爹啊,女儿怎么能对爹动手呢……”
旁边一位穿着干净的男人打着哈欠路过,余光扫到这边的混乱场景,忽然顿住了脚步,“杜为民?”
杜为民下意识抬起头,瑟缩了一下,“李、李厂长……”
“你这是……”李厂长感兴趣地上下打量他,笑着说:“又去哪儿偷东西了?我早说了,你这样下去迟早会挨揍的。也就是我心好,看你家里有两个小孩要养挺困难的,没让你赔就放你走了。”
“咋回事儿啊,跟我们说说呗?”边上爱八卦的大娘连忙问,“他还偷过东西?”
“厂长,别——”杜为民急了。
“原来你们不知道啊。”李厂长丝毫不打算给杜为民留面子,心直口快地说:“这家伙在养殖场偷了不少鸡蛋,昨天刚被开除,我正要去面试新员工呢。”
“嘿。”大娘咂嘴,“原来是个小偷。”
杜为民面如死灰,感受着身边人投来的鄙夷目光,心中满是绝望。
八卦被这群爱嚼舌根的八婆听去,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基地……本来工作就不好找,他又有了偷窃的前科,这下哪个单位还会要他!
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杜为民蹲在路边等了一会儿,迟迟没等到约定中来接自己回去的人,反而又被杜蕊踹了两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完成任务,被放弃了。
他忍着痛狼狈地爬起来,朝曲明德的住处跑去——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他手中握着曲明德买通他的把柄,曲明德必须给他安排一个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