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那时是怎么排解的?”温澈森问他。
应绵闭了闭眼睛,回忆了一下,“我出来之后身体状况很差,有时候会陷入昏迷,还有一些后遗症,记忆会错置,脑子还常常会出现幻觉。不过后来慢慢的就过去了,也许这就是最好用的方法吧,一直等待,等长时间过去一切就结束了。”
“你真正恢复过来用了多长时间?”温澈森循着上个问题往下问。
“可能差不多有一年多,但妈妈在我身边,好像也没那么漫长了。”
温澈森的脸在被子的阴影中看得不太分明,只有鼻梁挺直,脸颊只有些柔和的光芒。应绵抓住了温澈森那只搭在他脑袋后面的手,顺着手腕,触摸到上面腕骨突出,皮肤表面有冰冷的温度,像是他身上原本一直的温度,很难融化一般。应绵只是将他的那只手拉进了被子里。
“手在外面好冷。”应绵说。
温澈森淡淡地笑了一下,可能是已经到了雨林跟前,那片险境就直摆在前方,已经到了一定要进去的时候,所以应绵话说得也多了。虽然依旧避开了一些重要的问题没回答,但温澈森觉得也足够了。应绵像是一个很能保守秘密的小孩,能长久缄口不言,也只有哄好了才会心甘情愿将心事吐露一部分。
“睡觉吧,我也困了。”温澈森说,他轻轻拍了拍应绵的肩膀,“睡吧。”
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就此停住是最好的,因为他已经选择了要走最难的那条路,只等任务都结束,他和应绵之间就再不会有任何不安因素了。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应绵醒来的时候温澈森已经不在了。
温澈森在给外面的勘探员做最后的叮嘱,应绵整理好就出去了,温澈森拿了一个备用的内部通信器给他,也给余下的队员讲了,应绵正式划为这次勘探行动的一员。
这些勘探员都是经过严格特训的,应变能力自然也好,很快就接纳了应绵的到来,尽管在这之前他们也以为应绵不会跟着进去。
在检查好所有装备之后,温澈森把行动指令传回了基地,在他进去之后会由副指挥官管理基地的秩序,在确定好那边没有异常,日常运行无误之后,他们就可以往雨林污染区出发了。
在休息站换上了防疫服和防毒面罩,尽管队员们都没有过同张地图的模拟训练,但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不同丛林类型的狩杀和勘测任务,能筛选出来的,都是有过实战经验的,一行人很快就循着污染程度较低的入口往深处进去。
十二区雨林延伸的范围很广,但是污染区的范围还好,他们进入初始并没有遇到不好的情况。视野可及之处全是杂乱繁衍的异化植物,地下那些邻近的树,根茎全纠缠着,从土壤中隆起,树干则奇怪地胀肿了几圈,像是营养过剩。明明是不同科属的植物,却生长得不分你我,全包裹在一起,树身扭曲流渗出一些透明汁液。
密不透风,头顶是密布的叶子,不见一点日光。
时不时就能撞见一些丑陋的虫子,在生物书里只能找到相似的类型,不能很准确找到名字。这些浓郁的病菌,能催熟一切杀不死的生物,此时就连生物学家也用不上,全是古怪。
他们边走边喷洒降毒的药剂,只用很少的分量就能将那片区域都净化。
应绵一直在温澈森身边,和他一起,温澈森和方修塘约定好会轮流观察队员的情况,他们看上去虽然有些紧张,但行动时丝毫没有错漏。应绵则是更是冷静,路程中不仅没给他们添半点麻烦,还帮他们规划了最便捷的路线,远离水潭和泥沼地带。
要为整片区域降毒是要花费很长时间的,中途还要谨慎避开那些异变动物的寄生之地。也是想省点子弹,军区配发的每枚子弹都有编号,近年来越来越严格,重区勘探已经回归一般实战任务,每枚子弹都很讲究,与实战的枪械管理是同样的规定,就是就算能排除队内人员伤亡情况,都还要报告每枚子弹的去向。这对于他们这种野外勘探任务来说,非常麻烦。
就这样在里面安全地度过了几个星期,到了规定的间歇期,所有人一同回到了边缘线附近,在那边扎了帐篷,以补充食物和干净的氧气。
这几个星期时间过得非常快,可能是他们每天都在面对着差不多的景色,那些异变畸长的植物长满了头顶,地底,眼前,像是围过来的压抑的树墙。不怕种类繁复,就怕数量、密度都够骇人。
不过再多,也有一定规律,见多了就渐渐麻木起来,只有无尽的晕眩。到了这时候队员的情绪都很低迷,温澈森只好给他们都做了简单的心理测试,虽然都不同程度地反应出挫败情绪,但还能调整,只要休息充足。
他们能在边缘线休息一个星期以上,终于能脱下防毒面罩,在附近找了片干净的水域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