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不幸遇刺,归往了维诺利斯的国度。吾已继承父王的冠冕,将继续守护王国,望汝等今日共哀。”
王室队列前方的伊妮丝轻轻点头,安静的走到床边,抚裙缓缓屈身跪在垫子上,低头合手祈祷。
这样的场合,不只是对国王逝世的哀悼,更象征着对继位新君权威的臣服。
闭上双眼,她尽可能以女儿,而非王女的身份为此身的父亲送上最后一程,但亦并未落泪。
自出生开始,她就从未有过因伤心而流下的泪水,即便是亲爱的母后孤独离世的最悲伤之时,也从没有过,何况是这全然没尽到过父亲责任的家伙。
房中的王室成员随着三王女的屈膝同样跪倒了一片。
下一刻,国王宠妃们卖力的哀恸和啜泣声响起,年幼的小公主和小王子们懵懂的也随着各自母亲的哭声和压抑的气氛而抽泣。
伊妮丝无言的悼念中,相比于对父王逝去的复杂情感,她心中的哀伤更多是为那连这样的场合都仍未露面二王兄产生的。
众人告别了莱德温三世的遗躯,见证奥兰德新王接过王权后,王室成员依次退场返回居所,去忐忑的等待接下来的安排。
待只剩下彼此二人,伊妮丝才从垫毯上起身,单独留了下来。
“瑞克多王兄,是不是已经遇害了?”她单刀直入的问道。
埃里克盯着少女,眼神悲伤,缓缓颔首。
“我昨晚从龙巢回来就近住在龙山附近的别殿,才幸得禁卫们救援及时躲过一劫。但瑞克多和父王都在主殿区域休息,就没那么幸运了。
马萨奎斯抓住了那些行刺父王和瑞克多的巫师,我已派人严刑拷问这些该死的狗东西。”
伊妮丝闻言,不由垂下眉眼轻叹。
阿缇亚斯人勾结威兹马拉等结社术士刺杀父王和两位王兄,想必是为了借此引发王国动荡。
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一晚直接谋杀国王和两位直系男性王储,父王又没有亲兄弟,王位的继承权,自然会落到剩下那些宠妃们所生的王子们头上。
一旦陷入那样的局面,那些宠妃背后曾经帮助父王打赢内战的家族,无疑会全力支持各自的外孙上位。
类似这样的动乱在北方王国历史上也并非没有先例。
只可惜自己那人畜无害,一心探究学识而非权势的二王兄横遭不测,实在是这场动乱中最大的无辜。
唯一让伊妮丝庆幸的是,得益于莱昂及时中断了那瘫痪王宫的魔法,两位王兄当中,终究有一人得以幸存了下来。
至少从王国的角度而言,身为王太子的埃里克王兄没有被害,对奥兰德已是最大的幸事。
“阿缇亚斯帝国的爪牙屡次作乱,他们的密探显然早已渗入王国内部,王兄,我们不能任人宰割。”伊妮丝冷静的提议道:“我从亡灵战争中了解到,堪塔达尔与瑟瑞安的战争也有他们的影子,王兄不妨派遣可靠的海商远渡大海,去巫师国度,打探他们为何相隔万里,却频频搅动诸王国的风雨。”
埃里克面色阴郁,似含着怒意咬牙:“待稳住王国局势,我自会派遣密探前去的。”
伊妮丝蹙眉,想起了从莱昂和另一条命运时空下在阿缇亚斯法师口中知晓的情况,连忙提醒:
“不能只派密探渗透,那些阿缇亚斯巫师冷酷暴戾,只要一丁点怀疑就会运用法术强行读取常人的灵魂和记忆,更能运用魔咒掌控常人生死,我们得以利诱,鼓励普通海商们前去探究那神秘的国度,才能得到更真实的情报。”
埃里克听了有些微微挑眉,似不经意的问道:“你对阿缇亚斯很了解?”
伊妮丝没有道出实情,自然的点头:“我听瑞克多王兄生前说过阿缇亚斯帝国的些许情况,他一向对大陆另一端遥远的风土人情很感兴趣。”
思索后似乎接受了妹妹的建议,埃里克应道:“。我明白了。”
看谏言被王兄接受,伊妮丝提裙向已经成为君王的兄长恭敬行礼,未再多言,就要告退。
埃里克却抬手唤住了伊妮丝。
他回头看看床榻上的父王,起身将其冰冷的手掌收回被褥,这才转身对妹妹道:“父王生前,对你的婚事始终放心不下,伊妮丝,你如今已过十八,年末就要十九,都拖了快七年了,你的婚事不能再等,哪有公主十四岁前都没订婚的?我知你只看得上能配得上你的男人,但瑞克多的例子已是血的教训。”
埃里克的眼神显得有些心痛:“他和你一样任性,为了所谓的什么灵魂伴侣而拖延婚姻,结果如今遭遇毒手,却连个正经血脉都没留下。我不能让你学他这样继续胡闹。”
伊妮丝惊讶的看着满脸关切和严肃的王兄,但很快,她就从这看似关心的言语中看穿了对方真正的目的。
一样的说法,哪怕看起来比父王的态度要更加情真意切,但其中的所图同样与父王生前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