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屁股,是万万不能落座的。
“哔哔!哔哔!哔哔!”
谭云龙腰间的传呼机响了,低头看了一眼,说道:“所里有事。”
往饭碗里舀入一点汤,谭云龙快把饭碗扒干净,起身离开家。
谭文彬开口道:“妈,你看我爸整天不着家的,你图他啥。”
郑芳:“你啥意思?”
谭文彬:“我支持你追求自己的幸福。”
郑芳:“又想再被打一顿了是不?你爸那是工作忙。”
谭文彬:“再忙也不能不陪老婆啊,我以后肯定不会这样。”
郑芳没好气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希望你对你以后对象说到做到。”
饭后,郑海洋在家里陪了谭文彬一会儿,然后他就回学校上课去了。
谭文彬面朝下趴在床上,手里一开始翻着小说书,翻了会儿后就丢掉又翻开了漫画书,也是才翻几页就觉得很没意思,最后干脆把压床底的黄色杂志拿出来,以前觉得很刺激的东西,现在忽然有种索然无味的感觉。
就这样,心神不宁地持续了一个下午,等到傍晚时,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郑芳今天下午没班,一直留在家里,就走过去开门。
门开后,传来哭腔:
“嫂子,谭队出事了!”
……
谭云龙牺牲了。
谭文彬目光呆滞地站在床边,床上躺着的,是经抢救无效而宣布死亡的自己父亲的遗体。
逃犯自知被包围后,不惜劫持人质企图鱼死网破,谭云龙为了救下人质,被逃犯手里的枪击中。
谭文彬不敢揭开父亲身上的白布,怕看见那可怕的弹孔。
屁股上还残留的疼痛,让他希望床上的父亲能爬起来,他皮还痒着呢,想继续被打。
母亲紧绷了一会儿后,趴在床边,哭成了一个泪人。
谭文彬深吸一口气,他也想哭,却现找不到眼泪。
他只能上前去安抚母亲,然后等所里领导和镇上领导过来探望时,上前与他们询问烈士名誉和葬礼相关事宜。
要是公家参与,那就不适合办得太过重民间习俗,得更考虑庄严肃穆和清简。
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也来了,爷爷和外公还好些,只是默默地站在边上用力地噙着眼泪,奶奶和外婆则和妈妈抱在一起痛哭。
时间,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流逝。
谭文彬参加了自己父亲的葬礼,派出所里,以及市里的很多父亲生前的领导和同事前来参加吊唁。
谭文彬陪着母亲,一一向他们回礼。
期间,母亲身体实在太虚弱,谭文彬就让她专心去陪自己丈夫最后一程,场面上的事,他来安排。
他安排得井井有条。
市局的领导,亲切地握住他的手,对他进行安慰和期许。
爷爷和外公站在他旁边,无言却又掷地有声地陪伴。
父子交接班很容易遭受社会舆论的诟病,但有一条除外。
不少同学也来参加葬礼了,郑海洋来了,周云云也来了。
葬礼的最后,谭文彬带着谭云龙去火葬场火化。
他感到很诧异,他爸这么大一个人,是怎么装进这么小一个盒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