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在桌上叮咚乱响着，辛苗却已经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思。她慌乱地拿起电话，又慌乱地站起身，顾不上说什么，握着手机匆匆忙忙回了自己卧室，顺带反手关上了房门。力道没控制住，老旧的房门发出“砰”一声响，震得客厅里剩下的人都往过看。
半晌，辛建强问道：“苗苗这是怎么了？着急忙慌干什么去？”
赵锦华拧着眉说：“谁知道你闺女怎么了，手机在桌上叮叮咚咚响了大半天，大过年的，忙成这样。”
方蕊笑说：“小孩子么，可能跟同学抢个红包什么的，消息多也正常。”
辛建强：“抢红包还得躲回她房间？”
方蕊：“那这……我就不清楚了。”
赵锦华没说话，看着紧闭的卧室门，眉头拧得越发深。
隔了会儿，辛建强突然啧了一声，道：“我怎么感觉，苗苗这情况，像是谈恋爱了？”
此话一出，饭桌上一圈人都朝他看了过去。
赵锦华沉着脸，第一反应就是呵斥：“你别胡说，孩子还小！”
方蕊没说话，只是眼睛因为惊讶而张大了一瞬，很快，她便转过头看向自己儿子，眸中隐隐含着问询和一丝担忧。
却看见陈青禾缄默着，眉眼微垂，遮蔽住了瞳孔里的一切情绪，教人窥探不出半分。
辛建强被媳妇儿训了句，只觉得无辜，立刻道：“没胡说，孩子也成年了，真就谈了也没什么。而且你刚才看见没，你闺女拿着手机跑回房间去的时候，耳朵都是红的，要不是异性，也不至于这样啊！”
有理有据，赵锦华被哽得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辛建强不是一般人，他是个女儿奴，只要不涉及原则底线，他闺女干什么他都不反对。至于对谈恋爱这件事，他也想得很开，反正孩子年纪大了，早晚都要有这么一遭，而且学生时期大都纯粹，哪怕最后失败了，往后回头看，也会是个美好的人生经历。
辛建强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他乐呵呵的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两口，慢悠悠道：“照我说，你们一个个都太紧张了，年轻人就要去经历，去体会，况且谈恋爱嘛，多好，就是不知道那男孩子品行怎么样……唉青禾，苗苗有没有跟你提过这事？你见过那人没？”
“没有，没见过。”一桌之隔，陈青禾的嗓音低沉嘶哑，像是破了的风箱。好在有喜气洋洋的春节晚会声掩盖，不至于过分明显。
辛建强就没发现半点异常，继续好奇追问：“这孩子连跟你都没说啊？不应该啊，你俩不是无话不谈么？”
这个问题陈青禾并没有回答。
他失去了以往的礼貌与客气，头一次对长辈的话置若罔闻。他站起身，板凳被她带得往后滑了一截儿，跟瓷砖蹭出一道尖锐的声响，陈青禾两腮的肌肉随之收缩了一下。
“辛叔，抱歉，我有点不舒服。”他说，脸色乌沉沉的，像是强行忍耐着什么：“妈，赵姨，我先回去了。”
说完，甚至没有等长辈反应过来，便自顾自离了席。
入户门打开又关上，外头的冷气抓住着一瞬间的功夫争先恐后的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