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啊,这两天没人来借驴车,我跟你一块去镇上走一趟。”“那麻烦守财叔了。”“不麻烦,我也去镇上买些东西回来,有多少麻叶?”裴青生靠着驴棚的柱子:“十几袋吧,不知驴车一次能不能装下。”“能,我家这板车能装几百斤粮食呢。”杨守财望了一眼东边方向,“麻叶在家,还是在小河边。”“家里有几袋,还有半亩没摘,晌午之前能忙完,忙完我去镇上卖麻叶。”“成,我把车套上,你等等,一块坐车回去。”这个谢茯,当真是不在意自己男人的腿,也不好好看着人,让他在家休息。不知道是麻叶重要,还是男人的腿重要。苎麻地。王红月将剥好的麻皮放在地上,忽然想起上次去摘乌桕籽,最后多摘了很多,斤数不够,又厚着脸皮找人凑的。这次剥麻叶,四文钱五斤,最后要是不够斤数,那多剥得咋整,总不能一文钱不要。转头看了眼身旁的郑桂花,问道:“桂花,咱们人那么多,剥得也快,可要是不够五斤咋整。”边上的几人听了,齐齐瞧了她一眼。关月娥和孙毛丫两人心里都想着,多出一两斤不要钱,就当是帮忙了。要是多出三四斤,给一两文也成,不想和别人凑齐五斤。郑桂花没想过这件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将麻皮放在地上:“婶子,我去问问。”从田埂上跑过去,把王红月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她。“小茯,你说这咋整,我看她们的样子都不想和人一块凑五斤。”有的人剥得多,她的少,合在一块也不划算。大家一块过来帮忙,可别帮恼了。谢茯手握着竹竿,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剥多少麻叶让她们估量一下斤数,到最后剩下麻杆不多,手头够五斤,就别再剥了,让其她不够的人剥。”“要是全都够了五斤,剩下麻杆瞧着一个人不够五斤的,那就留着别剥,我自己来,这样大家都没意见,嫂子觉得如何。”“成,我听你的。”只要大家不因为这点事吵起来,郑桂花觉得咋样都成。回去又把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她们,几个人听了都接受。毕竟她们是来赚钱的。裴青生坐在驴车上,杨守财驾着驴车,小毛驴慢悠悠的转了个弯,从最西边树林小路上,拐到他们家门前。杨守财跳下车,望着他从车上下来,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你们家真是不走运,哪天有空去庙里拜拜。”裴青生掏出钥匙,笑着开门:“守财叔什么时候信佛了。”“我哪里信佛,是瞧着你这段日子来一直不顺,去寺庙里拜拜,没准以后日子能好起来。”“你别不信,我拉人去镇上,遇到好些个人说去镇上拜佛之后,家里日子一点点好起来。”他自己是不信的,不过听别人说的那么邪乎,心里也有些动容。家里日子如今过得还不错,但谁不想日子过得更好呢。裴青生将大门推开,拄着拐杖站在一旁:“人都说信佛的人才能去,不信的人去了,求了也没用,我不信佛。”杨守财也不强求,他只是说给他听听,愿意去就去,不愿意拉倒。“你站在这别动。”大步走进棚子里,一边扛起一袋,路过他身边问,“家里有麻绳吗?”“有。”裴青生去杂物房拿出四米长的麻绳,这些是野生苎麻搓出来的,用来捆绑一些物品,用了不少。“守财叔,这些够不够?”杨守财回头瞧了一眼:“不够我家有,一会去我家拿,不用麻绳绑住,路上会掉。”“这么多麻叶,一个铺子要不了那么多,得多跑两家药铺,里面都是整叶子?”“对,全都是整叶子,碎叶子怕人家不要。”裴青生走到小毛驴旁,摸了摸它的耳朵,“守财叔,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又不是啥重活,不麻烦,只是你这腿能跟我去镇上?路上颠簸不好走。”杨守财更担心他的腿,路上再颠出什么来,赖到他头上,他可担不起。“没事,郎中说休养几天便好。”“那成吧,你把门锁好,去东边等着,我回家拿麻绳,你家这个太短了,不够用。”麻袋堆得高高的,绳子不够绕两圈。杨守财回到家,拍着衣袖进屋:“一会我跟青生去镇上,家里要买啥。”“他们家麻叶今天能打完?”“能,还请了几个人在地里剥麻,不晓得多少钱,我也没问。”赵秋早从藏钱的地方拿出二十文:“咱们孙子想吃肉了,称四两回来。珍珠这两日老跟我念叨着想吃肉,肚子里的小孙子也想吃了,再称两斤糙米。”杨守财哼了一声:“我看是她馋肉了,你当年怀了几个孩子也没像她这样馋,隔三差五的想吃肉。”清汤寡水的吃不下,吃饭时没见她少吃。房门开着,他说话又没压低声音,赵秋早怕李珍珠听见,连忙走过去把房门关上。“说得啥话,珍珠身子不好,如今好不容易又怀上,可不得精心伺候着,再说她怀得是咱们老杨家的种。”她当年怀孕也馋肉,可是他不买呀。别说怀孕的人,哪怕是没怀孕的,都想天天吃肉。“得,买四两猪肉回来,往后等秋收再买,家里哪来那么多钱买肉给她吃。”杨守财接过她手里的二十文钱,用方布包着揣进怀里,嘀咕道。“赚钱不容易,你们在家都给我省着点,要不是看她怀了孙子,一两猪肉我都舍不得买。”娶到败家娘们,一辈子富不起来。裴青生来到东边地头,谢茯在中间打麻,没瞧见他过来。拿起地上的麻袋,捡好叶子装进去。忙活了一阵,谢茯停下手甩着肩膀,一回头,看到他正在捡麻叶。“青生,你啥时候来的?”“来一会了,守财叔在小河边等着。”这会田地里没有人,前面又有苎麻挡着。“你忙你的,我捡一会,有人来了我再起身。”:()谢茯和她的瘸腿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