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露依然小声抱怨:“你那个男朋友我也不喜欢。男孩子长太帅了都不老实,他还是你在北辰时候的同学,家境应该挺好吧?这种家里有钱又长得帅的男孩子就更不老实了,我做家政时可见过太多了,天天往家里带不同的女孩子,一问都说是女朋友。你小心他背着你还交了一大堆女朋友。”
虞近寒毫不客气地回怼:“用不着你喜欢,我喜欢就行了。”
旁边病床上的一个老太太听着母女俩的谈话,非常自来熟地插了句话:“噢哟,你要知足的呀。你未来女婿长得又帅,家里又有钱,对你又好,转个院还特地给你叫来直升机。这么好的小伙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呀!无凭无据的不好说人家女朋友多,冤枉人的呀!”
沈霜露烦躁地叹了口气,还真跟人搭起话来了:“唉,你是不知道我看着这俩孩子心里有多烦,一个个花起钱来没个数,再多的钱也经不住他俩这么造。”
虞近寒冷笑了一声:“你还知道心疼钱啊?你给舅舅和沈顺帆花起钱来从不手软,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心疼钱呢。”
“好端端的你突然提这茬干嘛?”沈霜露诧异地看着女儿。
“怎么不能提了?你这回出车祸还不是因为他俩吗?要不是你眼巴巴地跑去给人家当免费育儿保姆,还自己倒贴钱去县里给孩子买东西,又怎么会赶上这场车祸?”
“那……那我也是好心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没人带,饿死在家里吧?”
“你是好心,但你的亲兄弟和亲侄儿可没这么好心。”
虞近寒拿起手机,将早就准备好的录音播放给沈霜露听。
听到自己帮扶多年的亲兄弟和亲侄儿在录音里百般抵赖,一分钱都不愿意出,沈霜露一言不发,偏过头无声地哭了起来。
“对了,我找舅舅要钱的时候,他还想动手打我呢,要不是陆熔岩拦着,这会儿我可能也得躺病床上。我这辈子算是跟他们父子俩势不两立了。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跟他俩彻底断绝往来,咱俩还是母女,以后你出事了我还管你;要么你继续给他俩当血包,咱俩断绝母女关系,今后你出什么事我都不会再管你了。”
沈霜露转过头来,委委屈屈地瞪着她:“有你这样当闺女的吗?我才做完手术,你就这么逼我,你心也太狠了!”
虞近寒气极反笑:“我心狠?你出车祸,我忙前忙后花再多钱也要给你治好,你哥哥和你侄子一分医药费都不想出,到头来你还是觉得他俩比我好是吧?那你以后跟他俩过日子吧,咱俩恩断义绝!”
“我不是那个意思呀!”沈霜露急得恨不得从床上蹦起来。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从十六岁起就没花过你的钱了。你抚养我十六年一共也没花多少钱,正好你出车祸后我得为你花不少钱,咱俩从今往后就两不相欠了。今后你去给你娘家人当血包,我过我的日子,咱俩母女缘分已尽,谁都别联系谁了!”
沈霜露躺在床上崩溃大哭。隔壁床老太太看不下去了,劝道:“哎呀小姑娘,你别这么逼你妈,人家刚做完手术,要静养的呀!”
虞近寒不为所动,只冷冷地看着沈霜露:“你别以为哭一场这事就算混过去了。今天你要是不明确地表个态,我就当你默认了要跟我断绝母女关系。”
老太太在一旁叨叨个没完:“咱们国家的法律是不支持断绝母女关系的,将来你妈妈去法院告你,你还是得付赡养费的。”
虞近寒扫了老太太一眼:“大不了我大学毕业后就出国留学,定居国外,她想告我也得找得到我才行。”
沈霜露哭得肝肠寸断。虽然她气自己女儿气得不行,但她还没有失智。她知道以后指望沈顺帆给她养老是指望不上了,只有自己的亲生女儿能依靠。
哭了半晌,她才勉强平静下来,小声说:“以后我不联系他俩了,你满意了吧?”
虞近寒依然冷漠地看着她:“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这些年你给那父子俩花的钱,都得打官司追回来。到时候你出庭跟法官说清楚,那些钱都是你借给他俩的,都得还回来。”
沈霜露急了:“打什么官司呀!这要是传开了,亲戚朋友都会笑话死咱们的!再说了打官司也没用,他俩没钱还的呀!”
“能还多少是多少,还不上也没关系。我就是要让你跟你哥还有你侄子对薄公堂,彻底撕破脸,免得你们又背着我和好如初,把我当傻子耍。”
沈霜露再度哭嚎起来,边哭边骂:“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孽障来,你是要把你妈往绝路上逼啊!”
“你要是不肯打这个官司,就证明你是骗我的,你假意跟你娘家人断绝关系,背着我你还会跟他们和好,甚至将来你还会拿我的钱去供养他们。”
“我……我……”沈霜露简直快要被她气得背过气去了,顺了好一会儿气才把话说完整,“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行了吧!你个活祖宗活阎王!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嫁到虞家来,男人是个短命鬼,生个女儿也是个讨债鬼……”
至此,虞近寒终于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讨债鬼就讨债鬼吧,能把别人欠自己的东西都讨回来,那也是一种本事,总比你给别人当血包强。”
没过几天虞近寒就回了学校,等忙完这学期的课业,暑假她就会正式起诉沈家父子。
大二结束后的这个暑假,沈霜露出院了,搬去了出租房卧床静养。她生怕自己今后会瘫痪在床,一直很积极地做物理治疗。现在她已经能在护工的搀扶下走一小段路了,康复势头十分良好。
虞近寒让她母亲起诉了沈家父子俩,法院根据转账记录等证据,判决沈家父子一共需偿还12万元借款。
这父子俩自是一分钱都不肯还,一口咬定说自己一分钱都没有。虞近寒申请了强制执行,最终讨回来了五万多块钱。
她并不稀罕这点钱,但这一通折腾下来,她母亲算是彻底跟沈家父子闹掰了,今后都将老死不相往来,这正是她想要达到的目的。
经历了这场车祸,沈霜露的身体虚弱了许多,心理上也变得脆弱了许多。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将日益年老体虚,今后都将依赖女儿的照顾。而她的女儿能力极强,办事极为稳妥,把她养病期间的生活安排得很是妥当。
不知不觉间,沈霜露对女儿的态度变得温和了许多,她潜意识里开始把女儿当成一家之主。
虞近寒在这个暑假累得要死。她不仅要打官司,还要安排她母亲做康复训练,还要继续做那款折磨她已久的独立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