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撤回目光，接过桌前一名食客递过来的五根福签。食客是一名着粗布麻衣的少年，低垂着头。别的食客脸上皆是一副激动的神色，然而这少年却显得有几分瑟缩、甚至目光只是飞快地瞥她一眼，并不敢与她对视。
闻溪心生纳闷，不动声色地重新拿起他方才递过来的福签，指腹摸了摸福签底部，光滑无痕。
她顿时明白过来，这福签，不是她酒楼的。
在做狼牙土豆前，她早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故而特意在每根福签底部用刀轻划一下作记号，也就是虞柠见她拿着刀突然从厨房出来走到柜台后的那一日。
少年见她久不回应，已是有了几分心虚，眼神飘忽不定，两手放在腿上不安地搓着。
大堂内人声嘈嘈，闻溪隔着桌子凑近，低声道：“虽然没有抽奖机会，若你是想尝尝我家酒楼的特色小吃，改日你过来我会免费送你一份……”
面前之人不待她说完，就已经羞得面红耳赤，也不看她，蹭地起身拔腿往门外跑。
“哎——”
闻溪视线紧追出去，不一瞬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街上的人群中。
正要收回目光，余光蓦地顿住了，不远处立着两道熟悉的人影。其中一人正是前几日方才见过一面的贺县尉，而另一人则是……
……
“贺县尉倒是好兴致，每日都来我家酒楼门前转悠。”
贺东亭今日仍旧穿一身常服，闻言看向面前之人，笑道：“江郎君这是何意？前些日子，在这条街上曾发生一起凶杀命案，本官不过是在搜查蛛丝马迹，尤其是……”他朝前走近一步，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一字一顿道，“可疑人等。”
江樾舟立在原地未动一步，听着他笑里藏刀的语气，只漫不经心地噢了一声以作回应。
“江郎君若是记起什么线索来，可要及时地、如实报与本官。”
“没有。”
“没有也没甚关系。”
贺东亭眼底的得意稍纵即逝，他再次走近一步，低语道：“那凶手，已经露出马脚了。”
*
酒楼的食客来了一拨又一拨，先前不信掌柜第一日说的“免费抽奖”活动的人也纷纷赶来凑热闹，密集的人头围挤在转盘前。
有的开始后悔：“早知我当时也该买小吃，五根福签就能抽奖了！”
有的跃跃欲试搓手：“咱们这些个没凑齐的人，可否有机会也试试手气？”
有人不约而同地喊了起来：“抽八！八八八！”
“……”
闻溪粗略数了数自己收到的福签，同虞柠的加起来，估算着差不多有六百多人能有抽奖机会。
约有一大半的食客抽到的都是数字一和二，两百四十多人抽到了数字三和四，四五十人抽到数字五，极少数人抽到了六七，仅有一名食客抽到了数字八。听说这位抽中八的食客，是让他怀里的小儿子拨动的小圆盘，众人顿时鼓掌道喜，言这位小小郎君日后定是个有福运之人。
酉时不到，桌上的信息表已经填完了。闻溪仔细地收进袋里，放到柜台下，决定明日得空了再来分析，可惜的是数据太少了，哪怕分析也只能勉强得些表面结论。
贪多嚼不烂，她安慰自己，这七八日的生意，已远远超出自己先前的预期，她很满足了。
接下来，便是用心留住回头客，继续吸引潜在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