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寻常的奶茶店，秦烽坐在窗边的位置，嘴里随意的叼着吸管，似乎正在等人。
不多时，一个穿着灰色马甲的中年男人走进店里，他戴着副黑框眼镜，马甲里是件格子衬衫，一看就像是从事程序员工作的。
“这。”秦烽扬起手晃了晃。
中年男人见状微微皱眉，但还是走过去坐到秦烽对面。
“郑浩郑先生是吧，喝点什么？”秦烽一脸热情。
“不用，谢谢。”郑浩婉拒，然后问道：“许亦欢呢？”
秦烽回答：“许博士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们已经安排他接受心理疏导了，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秦烽，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
郑浩眉头一挑：“你就是许亦欢经常提起的那位秦科长？”
“应该没别人了。”秦烽笑着掏出名片递给他。
郑浩捏着名片看了半天，再抬起头看向秦烽，表情有些复杂地问道：“正科级？”
“嗯嗯。”秦烽点点头。
“你今年有三十岁？”郑浩追问道。
“过完生日就三十了，还有三个月。”秦烽如实回答。
郑浩没话说了，揣起名片，好半天才憋出三个字：“真年轻。”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秦烽又喝了一口奶茶，开口道：“这家奶茶真挺好喝的，许博士跟我说你们刚聚到一起那阵，根本租不起办公场所，基本都是在打游击，肯德基麦当劳的环境好，但小孩子太多吵得慌，星巴克的网速快，但咖啡太贵，最后就选在这了，三杯五块钱的珍珠奶茶，一坐就是一下午。”
郑浩流露出一丝缅怀的神色：“是啊，那阵觉得奶茶这东西真好喝，怎么喝都喝不腻，一晃七八年过去了，我都忘了是哪年确诊的糖尿病了，反正奶茶这东西是再不敢碰喽。”
“抱歉啊，许博士没跟我说过这情况。”秦烽主动道歉。
郑浩摆摆手：“没事，糖尿病这事我跟谁都没说过，反正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人。”
“还是要多注意啊。”秦烽劝道。
郑浩抬手看了眼手机，正色道：“秦科长，我能猜到你用许亦欢的名义约我来这里见面的目的，所以就请有话直说吧，我待会还有个兼职，时间挺紧的。”
秦烽有些意外：“许亦欢说你在本地的大学当老师，工作应该不低吧。”
郑浩无奈一笑：“跟普通人相比是不低，但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房贷车贷不说，我岳母身体不好，常年住院，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初三，一个高三，全都是用钱的地方，工作室也就是从今年开始有工资了，之前都是为爱发电，我不去兼职，我一家几口人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所以你非常迫切的想把手里大水牛的知识产权卖给陶氏杜邦。”秦烽拐回正题。
“是。”郑浩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做事业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赚钱带给家人更好的生活嘛，人的一生能有几次改变命运的机会？既然让我碰上了，我当然不会放过，所以你也不用劝我，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的人是理解不了我的。”
秦烽摇摇头：“你误会了，我压根就没想劝你。”
郑浩怔了一下：“啊？”
秦烽解释道：“我只是想了解你的真实需求，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而已，本来许博士是想自己来见你的，但你们之间的感情牵绊太多，一聊起来难免会激动，就好像之前在工作室撕逼那次一样，所以最后还是我替他来了。”
“呵呵，我的真实需求就是想要赚钱，赚大钱，你能帮我解决？”郑浩冷笑道。
“据我所知，布拉格·汉斯许诺给你们的收购价格是最高八百万美元，咱们就按八百万美元算，你的知识产权占比是15%，八百万的百分之十五就是一百二十万美元，换算成龙国币就是八百四十万左右，即使刨除个人所得税也还剩将近六百万，嗯，这确实是一笔巨款。”秦烽碎碎念着。
郑浩听得心潮澎湃，这笔账他早就在心里算过无数次了，不然也不会那么决绝地跟许亦欢恩断义绝。
秦烽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这只是最理想的情况，现实中，你还要考虑更多的因素。”
“什么因素？”郑浩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比如你们实际上卖不到那么高的价格，大水牛只是个半成品，这一点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陶氏杜邦说得很明确，八百万美元是收购整个工作室的价格，而不是单纯地买下大水牛，问题是，许博士是坚决反对被收购的，所以他肯定不会帮陶氏杜邦去做大水牛后续的升级研发，而他又是大水牛的核心研发者，所以只要他不妥协，大水牛的收购行情一定会呈现出下跌趋势，而且时间拖得越长就跌得越狠，毕竟陶氏杜邦不是慈善组织，他们做任何事都是基于利益优先的原则。”秦烽面色平静的说道。
郑浩逞强道：“那又如何，米国是人工智能第一强国，大水牛的基础夯得非常牢固，只要他们买下大水牛，随便找其他团队接手后续的研发，只要资金到位，肯定比我们这个草台班子的效率高多了。”
秦烽点点头：“是，陶氏杜邦确实有这个条件，但其实大水牛能不能卖给陶氏杜邦，选择权既不在你们，也不在陶氏杜邦，而在于我们富平市商务局。”
郑浩心头一紧：“你要搞事？”
秦烽低头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份跟许亦欢签的合同：“这份合同规定了我们富平市商务局拥有大水牛的使用权和优先购买权，为此我们分两次付给了许亦欢工作室共计八十万元的技术使用费，第一次二十万元，第二次六十万元，正因为有了这笔钱，你们才能搬进信息产业园，许博士才能开始给你们每个人发工资。”
郑浩急忙抓起合同看了起来，许亦欢只跟他们说过有家政府单位买了大水牛的使用权，至于什么优先购买权的事他还真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