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熄了灯,复又铺好被衾躺下。
正房无声,南琼霜却知道,宋瑶洁听得一清二楚。
她也不欲把宋瑶洁激得太急,于是婉拒道,“我是女子身,怎么好这般麻烦公子?”
“你不晓得瑶洁的脾气。”顾止走去桌旁,把桌上滴落的蜡油细细替她揩去,“山中唯一一个女弟子,年年试炼居于前三甲,已经蝉联了七年,又是慧德师叔万分看重的入室弟子。”
“四岁时便拜入山门,论资排辈,连我都要唤一声师姐。”
“也无怪她如此。是我不好,明知瑶洁喜静喜洁成癖,还安排姑娘来此借住,闹得双方不悦。”
末了,他温声道,“姑娘,对不住。”
南琼霜一时沉默。
能搬去与顾止同住,那自然是最好。
不过,这其中仿佛有些说法。
这般君子之人,竟会邀请一个女子同住一个屋檐之下?
“姑娘不必担心。”顾止道,“天山向来只容外人三月,姑娘的毒这些日子之内便可解。满打满算,也不过这几天。”
南琼霜:“三月?”
顾止:“天山派武功绝密,故外人下山前皆需服忘忧散,忘却山上的一切,方能下山。而那忘忧散,只可抹去人三个月左右的记忆。日子再长,便无效了。”
“所以,姑娘也不过只需忍受一段短短的日子。”
南琼霜敛眉沉吟。
原来天山之内,竟有三月之期的说法。
顾止虽然体贴心善,但坐在那个位置,必不可能是好欺轻信之辈。
区区三月,哪够他敞开心扉,送上镇山玉牌?
耳畔忽然传来雾刀的传音入密,是一阵不怀好意地笑。
作为教引,他自然是要随行的。
“三个月?”
“哎,要不咱直接回去得了。反正现在回去门内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将上次的功劳抵去一半。”
抵去一半?
上个任务,她为了换得那个郎心似铁的将军一瞬恻隐,故意设局,心甘情愿地被正室从崖上推下去,没死也丢了半条命。
那般辛苦在审录司画上的一笔,不可能因为这点事,轻易勾去一半。
她这一生,都没有知难而退的余地。
“做梦。”
“三个月后,”她看着顾止那双清泉似的眸子,诚恳天真地冲他笑,一面以传音入密回过去,“我不仅要留在山内,我还要让顾止……”
语气轻轻:
“求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