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手很忐忑似的去揪他的袖角,眼里又蓄起了一点泪:
“公子不生我的气了?”
顾止错愕一瞬,哑然,“我何曾同姑娘生气?”
她嘟囔着,不去看他,声音轻轻的,“公子曾想过这辈子再不同我见面了,别以为我看不出。”
顾止沉默。
他确实想过。
那时他经宋瑶洁提醒,疑心她的身份,虽然心里仍挂念她,但细作之事关涉全山,他不敢赌。
没有什么比门派更重要,一点点疑心,就足够他斩断此前的微弱妄想。
不过,如今……
几日前,她差点血尽而亡,都是因为他。
如今,也是因为受了他的冷遇,心里不安,才出了暮雪院,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他视线落到她垂在身侧的手腕上。那样纤细,他稍一用力就会掰折了。
是他对不起她。
他叹息道,“是我的不是,对不住。”
她却摇了摇头,“公子,我想听的,并不是对不住。”
顾止抬起眼。
她温柔又认真地,恳求道,“我想要的,是公子……不论何时,都不会将我抛下。”
窗外风动,树中鸟扇着翅膀惊起,婆娑颤动的绿影中几声惊心的鸟啼。
她睫毛上挂着露水。他又让她哭了。
该去帮她把泪拭下来,可惜他不能。于是低低道,“好。”
她试探着,颤颤伸出一根玉白的小拇指。
“拉钩?”
怎么像小孩似的,他失笑。
伸出他的小拇指,一勾。
很柔软。
“楚姑娘,虽则如此,我还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语气严肃,她心中一紧。
箭羽新旧的问题,归根到底是个隐患。
那箭,不知旁人能否发觉,但若由她来看,第一眼就知新旧有别,不会有错。
顾止若正襟危色地问,问的只怕是这事。
她垂眸,缓缓地拨着药汤。
顾止想问,却没问出口,一顿。
南琼霜心事重重地等着。
想了想,他又开了口,却垂着眼睛,不去看她,只盯着她耳朵旁边那颗梨花色的小耳坠。
半晌,他道:
“楚姑娘……同玄白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