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的管控历朝历代都要格外重视,若是轻易就施粥放粮,临阳城的流民就会越聚越多,若是轻易放进城中,又容易生乱,自然也不能像姚寇那样下令射杀百姓,但一味的驱赶,城外的流民饿红了眼,联合起来冲城抢粮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先去看看。”
在姚寇和商陆的威压之下,城里的百姓无论做什么都格外的小心翼翼,如今城里换了做主的人,百姓们也都安安分分的在观望。
姚寇被杀的事情,一大早就已经逐渐在百姓中流传开了,但他们什么都不敢说,甚至很多做生意的都没有开门,城里的兵来来往往的,他们就躲在窗户缝门缝偷偷的看。
在他们心中,姚寇已经很恶了,如今能把姚寇都杀了的,一定比姚寇还要恶。
萧晟一路走到城楼,看着那些害怕担忧的百姓们,很是感叹。
在西京,哪怕遍地是世家,十个人里九个权贵,西京的街市,也永远都是热热闹闹的,站在街头,离得老远就能听到街市里各种吆喝声,铺子里的小二总是笑呵呵的迎来送往。
但在这幽州,一个郡下的郡城,就能把百姓威慑的犹如惊弓之鸟。
实属可恨!
萧晟走上城楼,看着不远处三两成群聚在一起的流民百姓。
他们衣衫褴褛,有的甚至是用乌拉草编成的衣服,很多人脚下都没有鞋,都仰着头,麻木的看向城门。
“参以寿富人,贫者不可餐;貂以荣贵人,贱者不敢冠;唯此草一束,贫贱得御寒。”柴宿白手里拿着一根在路上捡到的乌拉草,看着城下用乌拉草遮蔽身体的百姓,难忍心痛。
城下的百姓,脚步虚浮,嘴唇干裂,坐在那里饿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没有人说话,只会用尽最后的力气,去拦出入城门的马车。
有人拉着自己的尚且年幼的孩子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想要卖掉自己的孩子,有的甚至脱掉衣服,做花娘来讨要一口吃食。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只有在衣食物饱暖的情况下,荣辱的观念才有条件进入人心,才会懂得礼仪,吃穿不愁时才会在意什么是耻辱。
对于这些流民来说,他们只要活着。
他们没有绝望,而是在奋力的,拼了命的想尽了办法活着。
在幽州这片土地上,他们从出生就在争,与天争,与地争,与兽争,与人争。
生下来,活下去,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与生俱来就带着野性,坚韧的野性,拼了命活下去的野性!
他一定,会让他们好好的,全都活下去!
萧晟抬头,看向更远的地方,幽州这个地方,当真是随处可见山。
阿黎说的没错,幽州原本不会愁吃,幽州到处是大山小山,山里有很多的资源,山珍野味,又多又凶猛。
幽州还有河,两条大河供着幽州流域,即便是大旱时,这两条大河也从来不会干涸。
这是一处采集,渔猎,农牧的天选之地。
可惜,无人懂得利用,也没人发现幽州的好,使得幽州被这些官僚地主,祸乱至此!
“不知秦将军那边,现下如何了。”
萧晟听了柴宿白的话,想到秦镇去做的事,“若是顺利的话,入夜前应会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