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食其一边记录,一边用惊异的眼神偷瞄刘盈。
刘盈副本中的官职他闻所未闻,朝廷架构之完善,一个总角孩童不可能随口胡编得如此缜密。
他经历的真的是神仙幻境?
可这神仙,为何要让刘盈陷害忠良,全军覆没啊!
看着刘盈那双无辜的大眼睛,郦食其心略梗。
刘盈述说完副本内容后,萧何放下笔,吹了吹竹简上的墨渍,凝神沉思了半晌,问道:“你可否将劝谏之人调离朝堂?”
刘盈摇头:“我想过。但副本有时限,七月十一也先发兵,七月十六我就要率领大军御驾亲征,没有时间给我找借口把劝谏的人调离。如果不找借口,一口气把所有劝谏的人都贬官,那死谏的进度条立刻就会满。”
韩信捏了捏眉间,不敢置信道:“不到一旬就御驾亲征?他能做好御驾亲征的准备?”
刘盈道:“做不好啊,所以全军覆没了。”
韩信讥笑:“怪不得全军覆没。”
刘邦打断道:“信儿,别打岔,赶紧给盈儿出主意。”
韩信干净利落道:“不擅长这个。有行军之事再问我。”
刘肥冥思苦想,很想为弟弟解惑,收获弟弟一个崇拜的眼神。无奈他也与韩信一样,实在不擅长。
陈平手指轻点了一下于谦的名字,问道:“你课中的六部和九卿类似。那于谦的官职是兵部左侍郎,似乎不是兵部首长?”
刘盈点头:“六部首长是尚书,左右侍郎是副手。”
陈平轻笑:“朝中之事各有主事者。如决狱问廷,钱谷问治粟内史,那于谦不过是兵部左侍郎,怎能事事都管?皇帝亲征,召各部尚书和将军询问即可,一兵部左侍郎,怎有资格参与决断纲常?”
张良看了陈平一眼。
此人恐怕心中不善,若在心同样不善的人手中,会成为为祸苍生的刀啊。
“陈都尉所言极是。”张苍道,“盈儿可把支持你的人和劝说你的人官职捋一捋,若是侍郎这等副手,其实可以不参与决策。其余人,也可以相互牵制。盈儿不该直接与他们争执。”
刘盈若有所悟:“只要他们看不到我的面,就不会死谏?”
张苍道:“劝谏是劝谏,死谏是死谏,不是一回事。只有明知谏言无效,臣子才会死谏。而只有君王一意孤行,臣子的谏言才会无效。如果他们反对的是其他大臣的进言,只会弹劾其他大臣,到不了死谏这一步。”
三位大儒默默看向张苍。
张苍神色坦然。
既然要为刘盈出谋划策,何必抱着道德包袱?反正又不是真事。
刘盈脑袋里终于抓住了那点灵光:“这个课程,考验的难道是我对官制的熟悉,和对官场关系的了解?”
萧何已经将竹简中要点记住,道:“应是如此。听你所言,劝说皇帝御驾亲征的是宦官,迫切想要立军功的是勋贵,最反对皇帝御驾出征的是文臣……真奇怪,这个朝堂的官员还严格区分文武吗?难道武将不可为文官,文官不能领兵?”
刘盈道:“现在是可以的,之后就不可了。”
此次土木堡之战,随军六部尚书几乎全部战死。
不是被俘虏,不是被杀,而是为了保护明英宗,铁骨铮铮战死沙场。
除了领兵出征的勋贵将领英国公张辅等人,此战战死的文官重臣,便有两位尚书、两位侍郎,数位内阁学士,与勋贵合计,共五十多名朝廷重臣战死。
刘盈唏嘘:“文官劝阻他御驾亲征,文官为护他战死沙场,后世却说他无错,都是文官集团在夺权,明英宗是无辜的。六部尚书和内阁大学士是当朝文官之首了,在土木堡死了近半数,这所谓文官集团还真是狠心啊。”
萧何等人听不太懂刘盈的唏嘘。
朝臣们都是为各自打算,可能会拉帮结派,但怎么可能所有文官都一条心?
而且这不是神仙给的幻境吗?刘盈怎么还能知道幻境的后世?
他们虽然疑惑,但这不是重要的事。重要的是如何指导刘盈完成此次考试。
浮丘、毛亨、郦食其三人经过短暂的震惊和不适后,也硬着头皮为刘盈出谋划策。
梳理官场制度,对律令死抠字眼,儒家是最专业的。
刘盈都被他们问糊涂了。
他将三位大儒所询问的事记下,回副本收集了信息,过了几日重新召开会议,才勉强把智囊团需要的资料给齐。
当刘邦帮张良拿下韩国旧地,寻回韩王孙韩信时,智囊团才为刘盈制定好初步计划,让刘盈回梦中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