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可能这孩子一路上都没怎么合眼。
好在总算是活下来了。
郴州城破,里面到底是什么光景,也只有等他醒过来之后才能知道了。
小满还没走,他是跟谷雨一道进的袁家,两人关系一向很好。
谢云溪问:“你们是怎么找到谷雨的?”
小满低着头回话:“回夫人,不是我们找到了谷雨,是谷雨自个跑到了粮行。”
这天,他跟袁归同往常一样在粮行里。城里如今粮食限价,粟米和黍米的价钱降了些,买的人多了,他们谢记粮行没有这两样,生意便有些冷清,他就在跟袁归学算术。
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人,浑身是血,还没说话便往下倒。粮行里的人都吓到了,近到跟前才认出是谷雨。他还有一口气,抓了他的手说:“快!快带我去见老爷!”
他和袁归便赶紧把人弄了回来。
小满说了见到谷雨的经过,担心问:“夫人,谷雨他会不会有事?”
“不要紧,刚才郎中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他身上虽然看起来吓人,但没有伤到要害,过几天应该就能醒了。”
小满松了一口气。郎中的话他并不相信,夫人的话他相信。夫人的医术比这城里所有郎中都厉害。
谢云溪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实则心已经悬了起来。郴州居然这么快就破了,城里的人现在怕不是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
那可是北地第一重城,城墙巍峨,连绵数里,驻守了北地最多最强悍的兵马,对上北凉,竟然只撑了不到一个月。
北凉铁骑的凶悍果然名不虚传!
他们还有多久会到晋州?晋州来不来得及筑起防线?晋州的郡守和守备会怎样安排?
他们如果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从哪里走?水路还是陆路?
一路从沔州过来,她在这座小城呆了近二个月了。这里民风淳朴,想到离开,谢云溪心里有些不舍。
可如果留下来,他们能活下来吗?
晋州不过一座小城,前后被抽调了两批人马增援,现在还剩下的绝对不多了。郴州都没顶住,晋州能行吗?
谢云溪一直等到了亥时,袁博文才回来。
“怎么样?”
袁博文摇了摇头,郴州城破,从里面逃出来的人并不多,谷雨之所以能逃出来,那是因为他当时跟霍小北他们在一起。霍小北原是新兵营第一批增援的五十个新兵里面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小队长。
当初训练的时候,霍小北就是新兵当中的佼佼者,编到胡将军麾下后参与偷袭任务,侥幸活下来,养了这些天的伤,总算是能走能跳了。
他让谷雨到郴州打听军粮倒卖的事情,有些消息就是从霍小北那知道的。
城破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在军中,冲到街上,才知道出了大事,北凉骑兵已经进城,见人就杀,城里乱成了一团。
连消息都来不及打听,他们就对上了北凉骑兵,只得一路杀了出来。几个人都伤得不轻,一路上不敢耽搁,眼都没怎么合,总算是活着回到了晋州。
“谷雨醒了吗?”袁博文问。
“还没有。”谢云溪回答,“郴州城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霍小北他们几个冲出来的时候,里面已经乱了。听说夏仲渊战死,到底是真是假还要等斥候的消息。”
谢云溪忧心忡忡:“关正和朱青松有什么打算?”
袁博文摇头:“关正已经命各营人马立刻归队,我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商议对策。朱大人那边没有消息。”
他是担心怀孕的妻子,这才赶了回来。一会还要过去。
“你早点睡。那边有什么消息,我要是不能回来,会让袁归或商泽回来告诉你。淼淼怎么样?”
“她又买了几本书传过来了。”郴州的消息还没有得到确证,谢云溪并没有告诉女儿。
“好,先不跟她说,你早点睡。”
谢云溪点头,原本想问要不要走,看到袁博文的表现,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袁博文看过谢云溪后,又骑了马赶回军营。守备大帐中,关正和麾下几员大将还没散,讨论北凉会有多久到晋州这边来。
晋州是座小城,来的多半不会是主力大将。可即便是只来数千人马,晋州也未必能拦得住。
袁博文在旁边听着,他如今管着钱粮和新兵营,知道晋州如今的现役仅剩了一千余人,再加上新近入伍的六七百人,勉强过了二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