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大哭过的痕迹还没褪去,宽慰好自己的夏眠轻抿着唇,忽而又微仰着下巴,一脸霸道的和面前的人翻起了旧账。
“你明明记得以前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也不问我?”
在她们刚认识的时候,玉琅清那会儿还不知道自己以前生过一场大病,忘记了许多事情,那按照正常的逻辑,旧友相见,不得旧往重提才对吗。
玉琅清不说就算了,甚至还一字不提,就连一句“你后来过得好吗”“转学后你去了哪里”“你不记得我了?”之类的话都没说半个,整得就好像她们真的是初初相识的一样。
这是什么?
这是欺骗!
夏眠闷闷的撅着嘴想,自己要是坏女人的话,那玉琅清也是。
好惨,自己被坏女人瞒了这么久,这跟被坏女人骗有什么区别?
夏眠决定了,晚点就将自己的微信介绍改成“总被坏女人骗”。
对上夏眠故作严肃满带质问的面容,玉琅清眨了眨眼,摘了眼镜的黑眸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是被无限放大了一样。
夏眠眼睁睁的看着一向矜贵清冷的人,宛若不好意思一般,黑眸闪躲过自己的视线,瞥向了车门那边,粉色的唇也轻压着,如同在克制着什么。
夏眠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玉琅清漂亮的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看着看着,她干脆把自己的脑袋伸了过去,整张脸都挡在玉琅清的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瞧着她:“嗯?怎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玉琅清的唇压得更紧了些,嘴角甚至还抿出了类似梨涡的痕迹。
夏眠像和人斗牛一样,把脑门顶上了玉琅清的额头,不让她有闪躲的机会。
整个人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藏着坏心思,嗓音都清亮了起来:“玉医生,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不会,在害羞吧?!”
玉琅清没忍住,挣脱夏眠桎梏的手,在夏眠的腰上又掐了一把,只把猝不及防的夏眠掐得差点要跳起来。
玉琅清顺势将人摁进了自己的怀里。
驾驶椅的靠背角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调得大了不少,玉琅清往后稍微仰躺着,看着夏眠白色的车顶,掌心将她怀里人的脸捂着,不让对方再有任何可以取笑自己的机会。
“夏绵绵。”
玉琅清忽然道。
刚想奋起反抗的夏眠倏地又安静了下来,乖乖的躺在她的怀里,哼哼唧唧的应了声:“嗯?”
“我不要面子的吗。”
玉琅清声音很低很轻的道,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但和她靠得极近的夏眠也听见了。
几乎是那天在酒楼的包间门前看到夏眠的背影时,玉琅清就将人认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那时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压下过快到让她指尖都轻微发抖的紊乱心跳,状似平静的说出一句,“你好”。
在夏眠转过身后,和她四目相对的刹那,玉琅清都做好了和她相认的准备,可是那双熟悉的眼眸里,看到自己时,呈现出来的只有宛若初见自己的惊艳,与好奇。
没有疑惑,也没有觉得她眼熟,甚至自己都没有让她的记忆泛起丁点波澜。
后来玉琅清自己想通了。
人和人能有过一段相识相知的时光已是庆幸,更别说她们曾经还能那样的亲密。
忘记了也没关系,那就让她们二十六岁的再相逢,成为初遇吧。
当然,后来玉琅清也发现,自己其实没有那么豁达,她偶尔也会在对方真的不记得半点有关于她们的曾经时,生起些许失落。
但更多的,还是对她这些年改变的心疼。
当时爱笑随心所欲恣意快乐的少女,不应该是后来平静得如死水般的沉稳姿态。
不过,慢慢的,她知道,她不是故意忘了自己,是因为生了病。
玉琅清释怀的同时,那种细细密密的心疼又铺天盖地的将她淹没,以至于她没有办法克制的,对她的家人回击出手。
可这些,能直白的问夏眠要不要接吻,要不要抱一下的她,却没办法对着她说出来。
难道她要在她用着陌生又好奇的目光看向自己时,以幽怨的姿态问她,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没有办法问出口,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