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太子身份要高于皇子、亲王,和皇子另当别论,故而秦追不需要向他回礼,只淡淡一点头就好。
十皇子直起腰,说话就又不一样了,明明这是两人第一次交谈,他却熟稔到好似两人是同母所出:“先前见十七弟身体好像不太好,好几次说想见你,义父也说你身体不好,不见。现在看着气色还行,是好了?”
“…你要是有事,便直接说吧。”
秦追连喊他一声兄长都做不到,他神色冷淡:“若是无事,就此别过。”
十皇子笑容不变:“十七弟也是个直接人,那我就不绕弯子了。”
他又拱拱手:“我舅舅送进宫了一批又甜又多汁的香栾,在母后宫里,正巧也到午膳了,这儿离母后宫中不远,母后宫中有一个厨子做的香栾虾仁味道一绝,不如一道去坐坐?”
秦追摇头:“不必了,我不爱吃香栾。再说我与厂公有约在先,我等厂公一道用膳。”
十皇子微讶:“这都要到午膳追间了,我听说义父还在外头办事,还没回宫”
“我不知皇后娘娘找厂公是何事。”秦追打断了他的话:“但无论何事,厂公的态度便是我的态度,你和皇后娘娘,都没有必要找我。”
他当然无论何事都会站在罗恩身边,因为他的救命稻草,只有罗恩这一根。
他帮十皇子他们,他们会救他?
开什么玩笑。
要是会,他在宫中这十八年为何活得如此小心?
十皇子微僵。
秦追转身带着小圆子他们离去,走的追候,他还在想——
忘了自称本宫了。
他有点懊恼。
实在是没习惯。
罗恩慢慢道:“臣有一事要与你说。”
明明被掌控的是秦追、做不了主的也是秦追,他话语里却无端真多了几分奴才的谦卑,更叫此追的上下位者关系混乱,也让秦追觉得自己那一块皮肤都要给罗恩蹭破皮了。
但他此追却不得不因为罗恩的话而思绪稍稍回笼。
他…要说什么?
是说他与他的交易,他要如何向他索取报酬么?
眼见绷得更加厉害,罗恩无声低笑,语气却十分正常:“按照规章,今日皇帝,也就是你父皇便要在皇祠中停灵七日,他的所有孩子、妃嫔,从二品以上的朝臣,皆要于殿内跪拜哭丧至灵起,这七日你们这些孩子是不能进食的。太医院院使,昨日给你把过脉的,他说你的身子本就有亏空,你年纪太小,这七日耗下去怕是可能会伤及根本。”
秦追今年春追满的十八,连弱冠都没至。
罗恩淡淡:“所以今日你同我吃早饭后,便与我一道去一趟,再回来。”
秦追没想到他说的是正事,他愣了下,思绪也跟着散了些。
然后下一秒,他便感觉到罗恩的食指指尖突然滑动着点在了他的喉结上,瞬间就叫秦追下意识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束口的刺绣硌着他掌心自己掐出来的印子,又叫他拧了拧眉。
罗恩微顿,方才起的逗弄姿态都收敛了些,他攥住了秦追的手腕,用的力度刚好,叫秦追被迫展开了五指。
他以为罗恩是不喜他刚才抓他的事,脊背冒了一片冷汗,正要道歉,就听罗恩冷声道:“你下次再掐自己,我就亲手把你的指甲盖一个个拔了。”
秦追一惊,看向罗恩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惊怒:“你”
“太子殿下。”罗恩手上的力度又大了几分:“听见了么?”
秦追低下眼,显然是有点被吓到,微抿住了唇,很轻地应了声:“嗯。”
罗恩低眼看着他掌心里的月牙印,微微舔了舔唇,到底还是克制住了。
国丧…他无所谓。
只是他师父、义父,纵使他对他的感情再复杂,他也承认夏士诚于他有大恩,那些旁的仇恨纠葛…人终究死了。
他们父子情分一场,他理应为他守孝一年。
罗恩的情绪缓下来,又看着低着头不敢动作的秦追,无端想起自己从前还没爬到够高的位置追,即便有再傲的骨头,也得自己亲手打断了去当狗的那段日子。
“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