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尼克斯到现在还记得,秦追仰起头看他时,那双大眼睛漂亮又清澈,澄净到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宝石。
当时菲尼克斯的手语学得还不够好,所以秦追在本子上给他写:“能好就好,不能就不能,好有好的活法,不好有不好的活法。”
他那个时候也小,没法清晰地传达自己的意思,好在菲尼克斯也是小孩子,所以能够懂。
而那个时候最喜欢看电视剧和动画片的菲尼克斯就拍拍胸脯,大哥似的说着中二的台词:“你放心,以后的日子只要我菲尼克斯有一口饭吃,就不会饿到你!”
他说完,又想起秦追听不见,忙写了下来递给秦追。
秦追就弯弯眼,笑得分外灿烂。
而现在,没了小孩子的那些懵懂,菲尼克斯也彻底明白了,他父母当年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求医,试图能找到一点路子,甚至不求治好,只要能有一点起色,他们都想要求来。
因为此时此刻,他也是这样的心情。
菲尼克斯紧紧地抱着秦追,忽然很懊恼自己没有学医的天赋。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秦追肯定还是在意的,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他再表露出来什么的话,对于秦追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菲尼克斯低下头,埋在秦追的怀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只有在秦追面前,他才会感到这么无力。
而秦追埋靠在菲尼克斯怀中,这几天因为高考,心里又惦念着事,所以他也没怎么睡好。
现在“安静”下来,秦追感受着菲尼克斯温暖的怀抱,他虽然听不见,但他可以感觉到菲尼克斯的胸腔在震动。
他哥的心跳从小到大就这么有力,每次被他抱着时,秦追总是有一种自己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的错觉。
这也是为什么,林文宜每次说菲尼克斯老往他身上挂不好时,他会跟林文宜说没有关系。
因为是真的没有关系。
他喜欢菲尼克斯的怀抱。
终于,那支骑兵冲到了谢尔盖的面前,为首的正是格里沙,少年骑兵神情坚毅,他一手握枪,俯身伸长了手,秦追也下意识伸手,想要握住格里沙的手,可格里沙的手却与他的手错开。
格里沙一把握住被谢尔盖染红的旗帜,再次高高举起,向前冲锋。
秦追扶着床沿坐起,伸手触摸自己的面颊,摸到已经冰冷的眼泪,巨大的悲痛摄住他的心脏。
“那不是梦。”秦追总是记不住梦里发生什么,他能记住的唯有现实,所以刚才他看到的一切都不是梦!
法国与俄国有着六个小时的时差,当加来还处于深夜时,俄国迎来了日出。
格里沙接过那面旗帜,就像他对舅舅承诺过的那样,如果舅舅倒下了,格里沙要接过他的职位继续这场战争,直到他们这一方获胜,彻底解放顿河区域!
他的眼角余光看到站在雪原中的寅寅,寅寅正看着他,眼泪在那双美丽的眼中积蓄着,滚落而下,就像人鱼落下的珍珠泪,让爱他的人心如刀割。
格里沙还要继续战斗,所以他无法为寅寅拭去眼泪。
少年骑兵决然转头,看向太阳升起的方向,那是敌人所在。
他要获取胜利,他一定要胜利!
第203章伦敦
之前0212家族只有秦追一人失去过至亲,那件事发生在1908年,当时六人组都还很小。
他在深夜推开棺材板解剖自己的父亲时,其他人都被时差阻隔,不知道秦追做出了这样在世人看来离经叛道的大事,只为追究父亲的死因。
此时他为谢尔盖整理遗容,谢尔盖中了两枪,一枪在肺,一枪打中了肝动脉,死因是失血过多。
白人到了中年,皮肤发红的那股劲儿就很明显,与其说他们是白人,不如说是红人,有喝酒习惯的男人尤其如此,谢尔盖的皮肤却和石膏像一样苍白,找不见什么血色,他安静地躺在一块门板上,衣服破破烂烂,神情带着安然和满足。
在将那面旗帜交给格里沙后,他就放心了吧。
秦追没有腮红给谢尔盖舅舅拍,只能将他身上的污迹擦干净,理好头发。
格里沙跪坐在谢尔盖旁边,与亡者相似的发眸让他身上也染上了一层浅淡死气。
菲尼克斯的生日办得确实很大,虽然没有刻意弄成商业性质的,但因为家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也有世交,世交也多数从商,所以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
尤其菲尼克斯的朋友也基本是那些富二代公子哥,毕竟菲尼克斯喜欢玩的那些东西,基本上也是有点门槛的。
生日会是下午开始一直到晚上,所以上午时,秦追还有空起来练个早功,然后看着菲尼克斯晨跑回来,笑着跟他做手语说:“哥,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