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扇霎时撤去,万坤也随手挽了个花刀,桌上一只玉杯却被风刃击碎,徒留一人一杯与一地狼藉共赏清冷月光。
万坤又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却只剩下一声哽在喉咙里的奇怪咕哝。
“二哥,你不该回来的。”
虽说已决定了再等半日,季洵还是带着沈修远去和执明君报告了此事,也让白安一同知悉,执明君的判断与沈修远一致,派出两只灵鸟递信后说:“一日而已,守得住的。”
余倾匆匆来时见到了那只灵鸟,本不欲阻拦,却见小鸟没飞多远便骤然坠落,余倾立时去追,却什么都没有追上。
万坤还在凉亭里,这葬龙山上,还能有几个人比他余倾修为更高?
他隐隐猜到有什么人动了手,却不敢深思。
就像方才他没有问万坤为什么那么笃定温琅会动手一样。
他也同样没看到另一只灵鸟躲在树林间悄悄变成了人形,直藏到天色见亮,才飞快地跑下山去。
翌日,不出所料,万坤依然没有离开葬龙山,只是余倾的脸色不太好看,会上频频走神,总往大殿外看,像是在等什么消息。
季洵他们其实也在等消息,但他还是沉住气,静静观察着这会儿第一个发言的人,不过余倾这般魂不守舍实在令人在意,等视线对上了,余倾又很快垂眸错开,季洵心里咯噔一声。
余倾在心虚什么。
季洵心存疑虑,决定中途休息时与沈修远讨论讨论,但万坤似乎并不准备给谁任何喘息的机会。
那边话音刚落,门外便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散修,着急得甚至在大殿中央摔了一跤,可他甚至来不及起身行礼,抬头就对余倾喊道:
“二当家的、三当家的,不好了!几百个兄弟带了飞舟连夜下山,说是要去给兄弟们报仇,这会儿已经快到洛城了!”
满座哗然,余倾已倏然起身:“洛城?!怎么一夜之间……昨天守夜的人呢?!”
“昨天陈三守夜,也跟着去了!”散修回道。
余倾忍住没有去看万坤,立刻说:“追回来!现在就随……”余倾没有说出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个字,而是垂眸深呼吸一回,复而抬眸道:“诸位同修,三合盟管教不严,让各位看笑话了。感谢各位对三合盟的关心,三合盟遭此大难,盟中皆是悲痛万分,但三合盟决不会在定论之前擅自滋事,此番三合盟于千山派有愧,余倾在此提议,除魔大会至此中止,择期再开,不知在座各位意下如何?”
温瑞不着痕迹地与万坤对过一个眼神,端正了身子,却并未起身:“既然二当家这么说了,自然是眼前事更重要。”
这话实在阴阳怪气,但也无可指摘,过了许久见殿内无人异议,余倾拱手深深一礼:“余倾在此谢过诸位。”
一阵寒暄过后,大殿中显然一副将要散场的样子,万坤却在此刻无声地笑了。
沈修远顿时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紧接着便听到大殿门外数名散修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就冲了进来,跑的最快的那个摔得比先前那个还要快,定睛一看却早不知何时就哭了起来,他望着余倾哭着大喊:
“不好了!兄弟们在千山派山门前头,遇见温琅了!”
三刻钟前,千山派。
“师父!闻鹤楼送来了消息!”秦子衿风风火火推门就进,一见玉衡君就说:“是掌门师叔来的信,咱们中调虎离山计了。”
玉衡君皱着眉头接过字条读完:“按他们这个计划,散修应该已经快到山门前了,子衿,去把内门弟子们召集过来……”
“是!”秦子衿应了一声就要走,玉衡君却接着叫住了她:“不对,你等一等。”
“为什么是闻鹤楼来的消息,而不是师兄直接派灵鸟回来?灵鸟呢,师兄给闻鹤楼递消息的灵鸟回来了吗?”
秦子衿一听,立刻想起和闻鹤楼的人一起来的那个孩子:“他累极了走得慢,我去接他!”
没多久,秦子衿便背着小灵鸟进了屋,小灵鸟立时变回原形,扑进玉衡君的怀里一边抖一边啾啾啾个不停。
玉衡君顺了顺小灵鸟的毛,把它放到窗前枝桠上便重新对秦子衿正色道:“去把无忧给我叫起来,我去检查护山大阵,叫无忧带内门外门所有弟子去青霜峰避难,广陵那儿由我去说,子衿你随我去山门,快!”
秦子衿已经抄起君故要出门,但心头不妙的预感还是让她回头看了看玉衡君:“师父?”
她听到玉衡君说。
“魔尊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