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抱怨一声凉,却还是咬唇忍住了。
她忍到那张帕子变暖了,他又去再绞一张,一次次不厌其烦的重复,慢慢的,她鼻间的温热总算止住了。
梁昀徐徐将巾帕移开她的鼻下,见到少女鼻头通红,却再没血流下来,他几不可见的眉头松开。朝她耳畔沉沉道:“好了。”
盈时这才敢缓缓睁开眼眸。
她娇滴滴的乌色瞳仁似一对世间最璀璨的黑曜石,玛瑙。顾盼流波间,落在男人近在咫尺的手上。
那般凑巧的,她凝视上那只自己劳作许久的手——男人的指节净白修长,指骨精致,手背瘦削,微微凸显一条条经络痕迹。
他的手指皙白,也叫上头的伤痕如此醒目。
那痕迹约莫有些时日了,浮现他虎口往下指中的那一段。
若非盈时的角度恰巧,只怕并未看见。
她仔细凝望着他指上细微的痕迹,只觉得越看越眼熟——
那是……咬痕??
盈时心里一怔。
缓缓的想,是谁咬伤了他?是谁敢咬伤了他?
盈时的脸色越想越有些难看,原本还打算借机感谢他一番,如今见了这个伤口,忽地觉得有些恶心了。她闷闷地垂下头,不做声不说话了,甚至不去看他了。
亏她还觉得他是一个正人君子。
什么正人君子?只怕私底下还不定怎么样!对了,梁家的男人能有什么好东西?
他的亲弟弟才死了多久?他就跟胭脂俗粉鬼混起来了么……
“你今日不要继续饮酒,更要忌嘴一些。早些回去叫仆人们给你熬煮一些下火的汤……”梁昀垂下眼帘,斟酌道。
岂料话还没说完,便见前一刻还乖乖巧巧的姑娘已经猛地抬起脸,一连冷漠的站了起来。
盈时面若冰霜,朝他冷漠的哼了一句:“知晓了,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先向兄长告辞了……”
说完这句话,她一个眼风也没留给梁昀,起身便走远。
梁昀留在原地,眸光看着门外黑沉沉的天空,整个人犹如静止一般伫立许久。
她的背影隐没在黑夜中,再也瞧不清。
梁昀一路没想明白,好端端的她何故忽地变了一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