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井岚大概是明白这个家伙是完全没办法理解他了,闭上嘴不再费口舌,“反正就是这样。”
“不论你是不是情愿的也好,还是对我有恶意也罢,你都不可以走。”桃井岚说,“让你走了,我就只能一个人面对了。”
桃井梨问,“面对什么?”
桃井岚说,“黑暗。”
“还真是抽象的东西啊。”桃井梨道,“我很好奇,如果按照你的说法,一个人的痛苦是痛苦,两个人的痛苦就会变得不痛苦了吗?”
“你是不会理解我的。”桃井岚说,声音飘忽不定,说出的话像是梦呓一样,“你也不需要理解我。因为你没有去过那个地方,所以你不会理解我。”
什么地方?
在之前可从来没听这家伙说起过这样的字眼。桃井梨垂着眼,不动声色地想。
这时,一只小手在他的腰上戳了一下。
这一下存在感挺强,桃井梨低下头,看向小孩。
桃井岚还在说,他好像陷入了自己的怪圈,魔怔了一样不停地重复,“哥哥,别离开我,我们才是家人,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永远都能陪伴着彼此了,哥哥”
桃井梨蹲下来,看向那两个深得看不见底的窟窿。
就在这时,桃井岚轻轻的说,“哥哥,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拿尼加的许愿机制,”他说,“刚才那个叫伊尔迷的家伙没说全。”
“三个要求没有完成的话,除了本人会死,他爱的人,和跟他相处时间最长的人都会死。”
桃井梨道,“刚才没有达成的人是你,不是我。”
“但我的行为是【作弊】哦。”桃井岚说悄悄话一样的语调忽然上扬了一下,透着诡异的愉悦,“作弊的结果就是,伤害转移,我和我最爱的你幸免于难,这一惩罚会转移到你爱的人或相处时间最长的人身上。”
“你会怎么选呢,”他说,“你会选择留下来陪我,还是选择用最爱的人死去来换自己的自由呢?”
爱的人?
桃井梨并没有全信他的话,说实话,他完全不信,这个家伙撒谎不带眨眼的,说的是假话的概率高过真话,而且爱的人,他想应该是没有的。
他离这个过于纯粹的字眼太遥远了,即使在电视里看了再多的相爱,也还是不理解。
而相处最多的人这个人选没什么悬念,他一向独来独往,相处最多的人,也就是中也了吧。
他死了吗?
不是会死,而是已经死了,这样一个完成时的问法让桃井梨有种错位的怪异感。
明明这些都不关那个人的事,但有可能,那个人已经因为他刚才的行为而死了吗?
然后他又感到更深一层的怪异,他从有意识起到现在,杀过的人难道还少吗?为什么现在会因为有人为他死了而感到感到什么呢,这种感觉是后悔吗?
这种,心脏好像猛地收缩抽痛了一下的感觉,有一瞬连呼吸都无以为继。
桃井梨冷淡地垂着眼,没有把内心表现出来一分一毫。
“那又怎么样?”
“首先,我不相信你。其次,伤害转移又怎么样?”他抬起眼,面前忽然不再是装饰得可爱漂亮的婴儿房,而是一片漆黑的空间,和站起身来,有些摇摇晃晃的少年。
少年和他长得一模一样,长长的刘海下是一双被半遮半掩住的黑色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在纯粹的黑暗中一点光亮也没有。
桃井梨很习惯面对这样了无生气的眼睛了,他的眉眼间没有一点动容的痕迹,双臂环胸,满脸写着无动于衷四个大字,“你不会觉得这个条件能影响到我什么吧?”
桃井岚道,“你爱信不信,哥哥,有本事你就尝试一下好了,但这一次许愿是你最后能把人救回来的机会哦。”
桃井梨轻轻笑了一下,嘴角却没有弧度,“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我很讨厌别人威胁我。”
“既然你想跟我撕破脸,那不如也来聊一聊你吧?”
“你想要的真的只是我不要离开你吗?”
明明在见到亚路嘉之前这个家伙还很急的非得找到那个“让他觉得熟悉的东西”不可,但[拿尼加]真的出现了,他却突然变得态度非常冷淡,沉默得就像是在害怕被人发现他的不正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