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守着就好。
他不睡觉,克劳德也睡不着了。
外面的每一声巨响都会引起凯撒的警惕与戒备。
“哥哥。”克劳德看出来了,“你很害打雷吗?”
虽然长久地栖息在荒郊野岭,但很少有野生动物不怕雷声,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自然界的生杀夺予更可怕。
难怪过去的风雨天,凯撒都会选择回到洞里窝着。
不过,当时克劳德没看出来。他只知道,一旦下雨,凯撒就会离开那高高的树梢,而且潘塔纳尔湿地的天气也不会那么炎热。
因此,克劳德很喜欢一年中的雨季。
这样直白的问题,他以为向来强势的凯撒会选择否认。可凯撒看了他一会儿,说:“嗯。”
克劳德:“为什么?”
凯撒眨眨眼睛,没吭声。
克劳德见状就不追问:“哥哥不想说就算了。”
凯撒拍拍尾巴,他低头盯着自己的爪子,沉闷地道:??“……我想说,你愿意听吗?”
“当然。”
凯撒的事情,克劳德当然都愿意知道。
于是凯撒跟狗崽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慢慢地跟克劳德讲起当年的前因后果。
克劳德坦率地承认:“其实我当初捡你回去,也有想要弥补他的缘故。”
即便他知道,那头小猪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克劳德却道:“哥哥,那不是你的错。”
“为什么不是?”凯撒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或许就不会死。”
克劳德:“可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一只被母亲抛弃的幼崽,也无法存活到潘塔纳尔湿地的雨季。”
“就像我。如果哥哥一年前没有把我捡回去,没有抚养我、保护我,我也不可能活到今天、活到现在。”
凯撒摇头,认为这并不能说服他。他看着小狗依然未愈的前肢:“可你的肩胛骨,也是因为我碎掉的。”
克劳德一怔,他大概明白凯撒昨晚那几句含糊的“对不起”,都是在对不起谁了。
“哥哥。”克劳德开解他道,“这三件事,都不是你希望发生的。何况我的肩膀会受伤,是因为盗猎者的贪欲,因为他们的子弹,那不是你的错。”
“你不必把别人的过错都归咎到自己身上,这样会很累的。”
“我不怪你。那头小猪,应该也没有怪你。”
甚至黛绮丝见到他的第一眼,也没有怪他。只是他一直不肯原谅自己。
凯撒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见美洲豹久久沉默,以为他还有心事,克劳德又叫了他一声:“哥哥?”
“我没吃饱。”须臾,凯撒徒然没头没尾地说。
克劳德一怔:“那我给哥哥捉……”
他想问他吃不吃兔子,没想到凯撒思维跳跃,又话锋一转:“你的发情期是不是早就来了?”
没想到凯撒会猜中,克劳德始料不及,脑袋顶上叠着飞机耳,一时没敢看他。
凯撒当然瞧出他溢于言表的心虚。
“小骗子。”
“我……!”听见凯撒这样叫他,克劳德一下慌了神志。
他迫不及待地想叫他别生气,谁料小狗还没有叫出声来,美洲豹就闭眼低头,碰到克劳德湿润的鼻尖。
动物不像人类那样,拥有有嘴对嘴接吻的意识。
这是眼下不在发情期的凯撒除了舔毛以外,所能想到的、最亲近他的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