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后,附近的营帐陆续走出一些人,有武器的提着武器,没有武器的提着柴火棍,迟疑地走到三人身边。
零零散散地,竟也有七八人。
顾至本该毫不留念的离开,可他驾着马行了几步,并没有走远,只是在后方远远看着几人。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小孩”两字,少年音男子一个哆嗦。
但他也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高声回道:
“我叫徐质……还有,我不是小孩。”
只有十三岁,怎么不是小孩呢。
顾至望着这个外表成熟,长着一脸浓胡,实际上只有十三岁的少年音“男子”,心知对方为了被顺利募兵,故意隐瞒了年龄。
他大概不知道。
外貌可以骗人,未经过专业训练的声音却很难瞒天过海。
“他是贾信。”徐质指了指旁边的瘦子,继续扬声。
他背对着营帐,即使明白顾至可能已经离开,并不需要他继续介绍,徐质也没有停下,仍然报着一个又一个为他所知的姓名。
“这个是牛金。”
徐质指着棕胡男,转向另一头,
“这是路招……”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从徐质口中冒出,如同翻开厚厚的史籍,查看那些只在典籍中记录着只言片语的英杰。
他们是曹魏未来的战将,或默默无闻,或名噪一时。
而如今,他们只是别无所长的新兵。在大多数人都沉默蜷缩、畏怯遁藏的时候,他们抄起了手上的刀兵,结队反抗。
顾至坐在马背上,远远望着。
有人起头,越来越多的孱弱新兵或昂首,或哆嗦地从营帐中走出。
人数逐渐上升到二十,三十……一百。
想要包围顾至,合而杀之的十四个西凉兵不由傻眼。
转瞬间,他们被百来号人包围。
“你们做什么?快回去!想造反不成?”
“附近还驻扎着李将军的军队,要是惹恼了他们,不止我们要挨骂,你们也没好果子吃!”
西凉兵色厉内荏地喊着,一如往常。
可这一回,不再有人相信他们的威吓。
新兵中,不知是谁冷笑了一声:“造反?造谁的反?不是奸贼董卓和你们西凉军造了反,携着天子远赴长安吗?”
“不过虚张声势罢了。我们用铁蒺藜与绳索妨碍那四个骑兵,再分一半的人去包围那十个步兵。”
一百多个新兵英勇无畏地前冲,毫无章法地与敌方缠斗。
十四个西凉兵纵然训练有素,到底寡不敌众,很快败下阵来。
新兵中有数十个人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大多来源于四匹战马冲撞踩踏。
等十四个西凉兵躺倒在地,新兵们面面相觑,有人欣喜,有人担忧。
“附近没有西凉兵的驻军,但城里……”
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近千个精锐的西凉兵,带着那五百多个叛徒,凶神恶煞地进入城中。
在城中的曹氏部曲仅有百余人,能抵挡得住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吗?
一旦城中的曹氏部曲被杀光,西凉军出城,哪还有他们的活路?
不少人心中惴惴,想要立即离开此地,却又顾及重重,不敢独自逃跑。
徐质与贾信离开人群,发现顾至正在营寨的边缘,安坐于马背之上,尚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