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至在心中咬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荀彧,荀文若。
在史籍中璀璨一现,在小说中被落下无数高光,用浓墨重彩涂描智谋与容貌的曹魏谋臣,究竟是什么模样?
短暂的好奇如同微风荡起的水波,转瞬即逝。
见顾至沉默不言,曹操命侍从搬了几坛新酒,摆在墙边。
“光是饮酒,总归少了点乐趣。不如我们来行酒令,如何?”
顾至望了一眼案前的羹汤,一切尽在不言中。
奉酒的仆从接到曹操的眼神示意,麻利地撤下汤碗,清理桌案,奉上了一碗……清水。
“先生既然不能饮酒,那就以水代之。今日设了宴,总得让先生尽兴。”
什么尽兴,喝白开水喝个饱吗?
这句吐槽并没有被说出口。顾至正好渴了,拇指与中指捏着陶碗的边缘,仰头饮了几口。
心知曹操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撬开顾至的口,曹昂无声一叹,敛袖起身。
“昂不胜酒力,愿为三位做令。”
令者,主持行酒之人。
曹操缓缓颔首。
他的长子曹昂,明目达聪,善察言观色,总是在恰当的时候为他解围,切合他的心意。
“今日,不猜拳,不作赋,只在限定时间内解开令者的难题。”
曹操看向顾至与夏侯惇,抬手,
“二位,请。”
侍从搬来了一口装满清水的瓦缸。
顾至瞥了眼直径比他手臂还长的瓦缸,心想,这一缸要是喝下去,直接水中毒。
但他没有拒绝曹操的提议。或许是无聊,或许是想早点结束这场乏味的试探,他默认了曹操的提议,与夏侯惇、曹操一同,等待曹昂的出令。
曹操和夏侯惇案前的酒卮被撤下,同样换上了巴掌大的陶碗。
“令一。”曹昂起身,执起酒勺。
酒勺顶端的兽首仰面向上,似在仔细倾听。
“河内并非久居之所,若是三位今日离开温县……将会去往何方?”
这个问题直白而无遮掩,与曹操先前的问询别无二致。
夏侯惇略有一些想法,但他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与曹操一样,都想听听顾至口中的答案。
玩着花样绕了一圈,最后还是绕回同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夸曹大公子一句实诚。
顾至耷着眼,再次觉得兴致索然。
即便顺应“命运”的正确答案是东郡,他也不想照本宣科地说出这两个字。
“听闻将军与袁氏本初交好,何不寻求旧友的帮助?”
这个答案与曹操想要的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是不敢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