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坐在沙发上的秦世瞬间起身:“小鹿,你先休息吧,熬夜太伤身体。”
林羽鹿淡淡反问:“那你还不走?”
“我怕你又要带着儿子出门,”秦世字斟句酌,“你的话我认真思考过了,或许是我的所作所为让你误会太多。不过,我能共情你。”
“怎么共情呢?”
林羽鹿显然没了争吵的力气,甚至满眼委屈。
他嘴唇动了几动,终于反问:“你是秦陆的外孙,你一出生就有一百万人知道你的名字,而我是个弃婴,若是晚被捡到几小时,别说名字,怕连命都要没了,命中注定你就是不明白我在想什么。”
……
林羽鹿低头望向裸着的苍白脚背:“原来我在清迈忐忑着你是否会自某个街角向我走来时,你却在追别人,甚至不是爱,也不是喜欢,只觉得好玩……即便这样轻浮,你都没有想起我。”
秦世于心不忍:“你别说了。”
“我就要说,”林羽鹿指尖颤抖,“其实我全能接受,甚至想过再见时你已结婚生子。可你都没有,却见我真诚可怜,豁得出命,就说你爱我。”
他抬头苦笑:“你都不知道,今晚我有多羡慕人家,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让你另眼相待。”
“而我呢,粉身碎骨换来信任,像个乞丐。”
第56章面包不会放手
关于恶劣自私的情感经历,秦世已被亲友痛骂太多,却从未想过能亲耳听到小鹿的委屈与不甘。
“我不后悔。”
“都过去了。”
“现在的我和学长没有关系。”
这是林羽鹿平日最常讲的三句话,好似也是他对过往的最终宣判。
原来并非如此吗?
秦世感觉自己像焐热了一颗被坚冰包裹的心脏,直至冰融血淌,才看清它到底多么伤痕累累。
“小鹿,我不反驳自己轻浮残忍,辜负了你满腔爱意。最开始撩拨你的是我,享受你倾尽所有的也是我,当你看穿我的虚伪自利说要绝交,我便气急败坏,在心里给你找尽恶毒阴暗的理由,将自己包装成无辜的受害者才能好过。”
声音在夜里无比清晰,字字真实。
秦世又苦笑:“我也不否认,直到读过那封信,才意识到对你的感情。你用血淋淋的事实否定掉一切恶意的揣测,终于让我承认了自己的真面目。”
许久未出声的林羽鹿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眼眸像破碎的水晶。
“但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生下小森,更不是因为你身患绝症,”秦世透过暗淡的光线紧盯着他,“你本来就天真可爱,从一开始便是如此。”
林羽鹿终于反问:“如果我过得顺风顺水,学长肯定不会这样想。”
“我没有办法改变既定的事实,你不信我,是我咎由自取,”秦世苦笑,“你可以用一万种词汇否定我这个人,但你不能说我对你不是百分百的爱,更不要拿自己和别人相提并论。”
林羽鹿沉默地揪着衣袖,似乎不愿再做回应。
秦世将手机递给他:“你觉得厌恶,我以后肯定不和程酌联系,那电影明日就与他无关。或者你怀疑更多,可以慢慢检查,通讯录随你处置。”
“没兴趣,”林羽鹿声音虚弱,“别迁怒别人。”
秦世有点绝望:“那我还能怎么做你才会高兴点?求你告诉我,既然今天那些话你都愿意说出口了,其他的也无需再忍。”
透亮的圆眼睛在黑暗里像星星,委屈到随时都要彻底熄灭。
过了很久,林羽鹿才轻声反问:“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自认为悟性奇高的秦世茫然且失措。
林羽鹿没再理他,只转身抱起脚边的汤圆,重新走回卧室。
*
熬了个大夜,又睡到日上三竿。
被小森和猫咪吵醒后,疲倦的林羽鹿有那么几分钟的记忆空白。
“爸爸,我们还去旅行吗?”
坐在床角摆弄机器人的小森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