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们训练两圈,孟鞍他们整个后背都湿透了,杨和平在不远处抱着小雪顺了顺他的毛,就让人把他牵走了。
杨和平跑过来脱了帽子,冲着镜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热吧?那边阴点,到那边去。”
他们架着摄影机移到了阴凉处,杨和平坐在花坛边,往后耙了耙汗湿的头发,注视着训练场上还在奔跑的军犬,笑了笑说,“今天小雪挺乖的。”
“是挺乖的。”孟鞍也跟着往前看。
杨和平手往后撑着,长长叹了口气,“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部队?”孟鞍顺着问。
杨和平嗯了声,“这里的人和这里的事,都舍不得。”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摄像机还开着,谁都没有出声打扰。
过了会,杨和平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这个片子到时候会播吧?我想拿给我爸妈看。”
孟鞍点头:“上映了叫人告诉你。”
“你有我电话吗?”杨和平想了想,“对,你可以让陆队告诉我。”
孟鞍扬了扬唇,没说话。
“其实你们一开始过来时,我以为你们会拍其他人,”杨和平忽然说,“我根本没想过你们会选我,队里大家都很优秀,他们要么是选拔出来的,要么是比武出来的,我太普通了,比不上他们,也做不出多大的贡献。但我觉得我很幸运,能来到这里,站好一班岗,虽然没干成什么大事业,但也算对得起自己。最后这段日子,还被你们用摄像头记录下来了,我老了以后还能反复看,真的挺值的。”
说到这里,杨和平又露出他招牌式的腼腆笑容。
孟鞍因为他的话稍有动容,在她的印象里杨和平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所以她也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样一番话,朴实又真挚。
也因为他的话,孟鞍认真思考了一下,拍纪录片和拍其他片子的不同。
在他们的整个拍摄过程中,拍摄对象会向他们展现自己的世界,也会自然而然流露出情感,而这样真实的情感也许是最动人的。
晚上吃过饭后,陆勘陪孟鞍到卫生队拿了支药膏,送她回去和纪灵他们会合的路上,陆勘告诉她,他已经把她要修相机的事告诉褚柯了,他们这周是星期天放假,但晚上有政治学习,所以要早上出发,赶在天黑前回来。
孟鞍点头说,“知道了,我把那天空出来。”。
周日早上,两人在食堂吃过早饭,陆勘开着车带她出发。
车开出营区,陆勘问她,“你查过你的相机要去哪修吗?”
孟鞍嗯了声,拿出手机,把查到的地址拿给他看,“市里就一家门店。”
陆勘扫了眼,说,“知道了,你睡吧。”
孟鞍侧过头看他一眼,“你不要我陪你说话?”
陆勘笑了下,“那你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车刚驶进市区,陆勘的手机响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
孟鞍本以为是队里的电话,结果听他接起来喊了声舅舅。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车继续往前开着,孟鞍看向窗外,高低错落的建筑物飞速往后退。
这通电话没有持续多久,多是对方在说,陆勘应了几声,又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陆勘熄灭屏幕,把手机放在中控台上,看了眼孟鞍的侧脸,说,“我舅舅。”
孟鞍嗯了声,手随意地支在窗沿,没有问什么。
陆勘注意着前方路况,说,“之前借给他一笔钱,他还给我,上次打电话也是说这个。”
孟鞍瞥他一眼,配合地应了声。
车里安静下来,孟鞍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唇,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其实今天一起出来是很难得的,此前气氛也很好,他们心情都不错,她不太想在这种时候提别的事。
她无意识地搓了搓手臂。
陆勘扫到她的动作,“空调太冷了?”
“还行。”孟鞍抱着手臂,想了想,去调整了风口。
就这样开始说别的话,车一路开到修理店。
这一片都是各类相机品牌的专卖店,孟鞍和陆勘进到店里,和工作人员说明了情况,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了维修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