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下打量他一眼,他的迷彩上沾了不少泥,脸上挂着水珠,想是才洗过脸,此刻神采奕奕,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已经喝了一大半,她看见他捏了捏空着的瓶身,像是无意识的动作。
陆勘走近了,在她面前站定,问,“怎么一个人在这?”
“郑雪跟着清理部队去拍摄了,褚队没让我去。”
陆勘想了会郑雪是谁,说,“等道路通畅,确定安全了,他会让你过来拍摄的。”
孟鞍点头,“我理解。”
陆勘低头看着她的嘴唇,被辣得有些红。
孟鞍察觉到他的视线,心跳快了一拍,又听见他略低的声音,“脸上怎么黑了?”
孟鞍下意识抬手擦了擦脸,“哪里?”
他手伸过来,食指点了点她眼睛和太阳穴中间的位置,“这里。”
孟鞍抬眼,正和他的目光对上,他唇角略提,拇指在她那块皮肤上擦了擦,又稍微用了点力,才放下手,说,“没擦干净,你晚点找水洗吧。”
他手指的温度留在她眼睛边,孟鞍嗯了声,“估计在哪里沾上灰了。”
有几秒的安静,孟鞍垂眸,再次开口,“你吃饭了吗?”
“吃了。”
“现在是休息?”
陆勘颔首,“和你说两句话,等会就走了。”
孟鞍抬起头,“这么快。”
陆勘捏了下水瓶,目光停在她脸上,默了会儿,说,“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你就能去拍摄了。”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
他转身走出去几步,孟鞍在他身后喊他,“陆勘!”
陆勘停下脚步,回头。
孟鞍定定望着他,“你注意安全。”
陆勘眼里闪过笑意,冲她点头,“我知道。”。
经过一天一夜的奋战,次日上午,一条大路基本被清理完毕,车辆能够通行。
但村里的人出来还是要经过几条山间小道,才能到大路上坐车出去,受伤无法行走的人只能用担架抬出去。
在当地村委会的帮助下,受伤的以及老人小孩最先被转移,其余的青壮年分批次转移。
孟鞍和郑雪一直随队拍摄,下午转移最后一批群众时,天上又落起了小雨,崖壁上不时有小石子落下,官兵们把自己的头盔送给群众,也才勉强够用。
孟鞍和郑雪都停止了拍摄,跟在队伍后面小心走着。
陆勘一直走在队伍前面,有人跑上前报告,“陆队,有人在后面闹事。”
陆勘看着碎石不断往下落,皱眉问,“闹什么?”
他示意其他人先往前走,自己折回去察看情况。
队伍中间,黝黑的中年男人说什么都不肯往前走,任谁来劝都没用。
“为什么就不给我发头盔?走这种路,比待在家里没水没电还可怕,谁知道石头什么时候就砸我脑袋上?”男人贴着石壁不动,“我不走,我家里就我一个劳力,我要是伤了误了工,你们部队给负责不?”
几个军人劝说他无果,来了脾气,说,“别耽误时间了,前面走几步就到了,真让你在家没水没电,你不早哭死了。”
男人不管不顾,“你怎么说话的?把你们领导叫来,个个都有头盔,凭什么就我没有?”
张航宇咬牙道,“哪还有头盔?”
“那我不管。”
不少村民也跟停下来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帮腔的,也有劝说的。
郑雪作为女军官,头上的头盔都早已分给转移群众。
路面狭窄,一堆人堵在这儿,后面队伍也只能绕开他们才能通行,动得相当缓慢。
孟鞍看这个男人是要赖在这了,把自己的头盔取下来,不耐道,“我的给你,可以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