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醉酒后的人,行动也能这么干净利落的……
三小时后。德叔驱车来接靳向东前往澳门公司视察,一见面便被靳向东脖间那枚咬痕给吓得心头一跳。昨晚这里可只有迟小姐!
林一德是老爷子靳章霖亲自挑选用心培养的亲信之一,照顾靳向东已接近二十个年头,是管家也是半个长辈。他眼中的大少爷永远是最清正端方,温雅从容的一个人。
豪门圈子很多乱的。早年间靳章霖在世时,待长孙最是看重,也因这份看重才更严厉得去约束他。树欲长成,必得正其根茎。尤其是有长子在感情上犯浑传出丑闻的前车之鉴,父子之间为此事的争吵不断,令靳章霖在世之时苦恼不断,才会格外重视对长孙的悉心培养。
大少爷是不辜负期待的,没有遗传其父靳仲琨的风流,也并不屑于在风月场上做戏,这让两位老人及母亲黎女士曾一度感到欣慰。一直到现在,这份欣慰又成了一桩头疼事,说句很荒谬的话,老太太因为爱上网冲浪,甚至怀疑过她家阿东是否和隔壁晏家那后生仔有什么过于超前的感情……
当然后来证明这俩人都是一路货色,根本不存在那种特殊感情,只不过是没遇上中意的人,才将重心全放在工作上。
林一德是长期伴在他身边的人,眼明心亮,很明白他在对待感情一事上有绝对的慎重,也有绝对的道德和原则。
可他怎么可能……又怎么会……去和自己的继妹乱搞……
即使迟小姐确实长相非常出众,即使迟小姐的境遇确实让人心生怜惜,即使……
再多即使也不应该,这一切都应该被否决,无论什么条件,都不能打破德叔对靳向东坚定的笃定的屹然不倒的品行滤镜。
到底是经过训练见过风浪的人,德叔转眼就忍下心中骇异,建议道:“要不要先去买一支消肿药涂一下?”
有高道德高原则的人身形顿了下,瞥眼车窗倒影里,一枚暗红痕迹落在他冷白皮肤间,是醒目的。靳向东再度想起了那只孟买猫——
每回闹脾气也是这样给他留个痕迹,看着鲜红骇人,实则不轻不重,只是抓痕和咬痕到底有区别,猫和人也是完全不同的。男人喉咙微滚,喉结咬痕的细微痛感在当下的感觉是那样鲜明,好似那道温濡仍如影随形地裹挟着他一般。
靳向东敛了目光,面不改色回:“不必麻烦,过段时间会消。”
德叔双手握紧方向盘不再多言,他明白大少爷会进行修正。
这一整日,澳门致和集团的员工们见证了从来寡言冷肃,不近女色的靳董脖间多了一抹风流印。打工人的八卦之心立生,但也碍于公司制度严明,而不敢私下公然探讨揣度。
而员工们私下建的小群里,消息不断。
迟漪也是走运,遇见寒假来港澳旅游的内地大学生,和对方转账换了现金才得以有钞票回香港。
这段时间,她和迟曼君都没再主动联系对方。
迟漪凭着做兼职的卡里还有一些钱的硬气,没回靳家,反而下榻在湾仔这边的一家三星级酒店。
不过第二天清早,她简直要怀疑自己身上有安装雷达,有人登门而来。
迟漪能想到的来来回回无非就是迟曼君身边的人,在需要她时,迟曼君是不达目的不轻易放手的。
迟漪也的确够了解自己的母亲,登门来的是Amy。
Amy这些年陪在迟曼君身边,所见所学的太多,她懂得在一个可控范围内去戳中迟漪的内心深处。迟漪领教过多次,所以无论是过去现在,迟漪总会有所动摇。比如现在的一句你难道不想去英盛看看你的那匹小马驹,它很想你。
一匹小马驹可以想吃想喝想玩想它的饲养员,但怎么可能会想一个只见过两三面的她。
可是Amy知道迟漪儿时的那份执念,于是迟漪选择坐上了去往英盛的车,但她深知,自己不仅仅是为了这一分的动摇,还有另一层面上。
香港的3月,是温暖明媚的春天,海面泛动着柔漾的浪花,水光粼粼好似点缀着金色焰火般的光斑。
黑色保时捷驶过环海公路通向蜿蜒的山道。
英盛门前蹲守的八卦记者已经不在了,负责俱乐部管理的达文上前,引着迟漪入内,直接去往小马驹活动的马场。
一眼望去,马场辽阔t?草坪茂密,一匹极其漂亮的小白马正由专业饲养员牵引着漫步阳光下。
它有一双乌黝黝的大眼睛,像葡萄一样剔透黑亮,很澄澈,瞳孔里倒映着一身墨绿色工装连体短裤的迟漪。一人一马如心有所引,就这样隔着栅栏对视上。
迟漪下颌轻扬着,端视它片晌,纤眉微挑,“傻马。”
小马忽然被骂,立马端正四足,歪着脑袋,眼睛里流露出一阵可怜兮兮的味道,看得迟漪一愣。
达文在旁解释:“迟小姐,马驹是很有灵性的,你说的它能听懂。”
迟漪难以置信:“这么远也可以?”
达文恭敬回答:“它耳聪目明,是个很机灵的小家伙。”
“迟小姐要去亲近一下它吗?这小家伙还等着您给取一个专属的名字。”
马场无荫蔽,阳光直直照下来,迟漪微眯起眼盯着那小马,两两相望,小马歪脑袋的动作实在是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她唇角微翘,动作利索绕过了栏杆,站定在与小马相隔一寸距离的位置,居高临下俯视着刚及她腰线的小家伙。
饲养员观形察色,退后给他们腾出相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