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命运好似将他们频频栓在一起,图书馆,公园长椅,高级餐厅,还有彻底敲响她心门的那一场潮湿夜雨。
才子佳人,注定要成就一段佳话的。
那是黎嬛在英国的第三个月,时间已经过半,他们在一起了,不计身份家境,不计三个月后这场恋爱就要走到结束,不计任何,仅凭喜欢两字,他们无可救药地爱上对方。
雨中缠绵亲吻,互诉着情意绵绵。
爱至最浓烈的时刻,面临分手归国,靳向东后来都在想,是不是,因为在最爱的时候分开,才推进了他们后来重逢的婚姻进程。
失而复得,令人在不理智的瞬间,把心中分明减退的爱意再度推上另一座高峰。
黎嬛爱一个人是可以付出所有的,重逢之后的故事更简单,也更有天意弄人的意味了。
不顾父母兄长的反对,黎嬛刚满二十岁就嫁给靳仲琨,是那么毅然决然,带着为爱焚烧的决心。
甚至那时,靳仲琨没能给到这位锦绣堆里长大的大小姐一场盛大婚礼,只在教堂草草了事。
为了爱他,黎嬛与父母抗争了长达两年,而那时的靳家并不知道黎嬛的真实出生,爱情大概是因为有磨难挫折,才使得深陷其中的他们觉得难能可贵。
那也是靳仲琨最爱黎嬛的几年,一个深藏着对权欲渴望的男人,也为了爱她,付出了那么一点代价。
那年黎嬛刚毕业,读硕的计划被打断,因为她怀孕了。
靳向东刚出生的那几年,其实令他们的爱火燃烧得更为热烈,为长孙的到来,靳章霖才勉强接受黎嬛光明正大成为靳家的长媳,而紧接着的,便是黎嬛是黎家大小姐的身份曝光。
当初他们对黎嬛所有的偏见与傲慢,忽然不见了。
可少了那些阻挠,爱,忽然变得太容易太简单了。
也许得不到的最为骚动,在靳家所有人都接纳黎嬛之时,靳仲琨的爱变质了,又或许从一开始也不值一提,只是因为黎嬛爱他,所以为他镀金。
渐渐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很晚才归家,而后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直至他回家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
靳向东那时年纪也很小,可他记得比较深的一次,是七岁那t?年的生日,黎嬛看着儿子的眼神那么亮那么漂亮,同他说:晚上爸爸回家,给我的小王子过生日。
靳向东也不知道靳仲琨会不会回来,其实他不太在乎,反正他一年到头,已经很少能见到这个所谓的父亲一次。
那天晚上,靳仲琨没有回来,黎嬛再一次独自陪他度过生日。
那时黎嬛说:【祝我的小王子,健康长大又一岁。】
那一年的生日礼物是一枚水晶球,底部是黄钻切割的工艺,水晶球里是孤独的小王子与玫瑰。
也是那一晚,许愿蜡烛的灯火摇摇晃晃,靳向东偷眯着眼,看见了永远那么明媚美丽的黎嬛,眼角淌落着眼泪。
小王子从黎嬛身上看见过发光的爱,也从黎嬛身上感受到了爱里的悲伤与失望。
后来那件事过去了很很久很久以后,黎嬛依旧在教着她的小王子:【你以后心里有中意的人,要懂得把那些未完的话告诉对方,不要因为骄傲而感到难言,更不要让对方在夜里偷偷难过。】
【爱是一件,从不必去计较衡量得失多少的事,
但爱里,需要给对方多一分的坦诚。】
舱内漆黑不见五指。
那件事上,他以最后一分的理智拒绝了迟漪,“迟漪,别这样。”
他语气很沉,扣着她的力很重,迟漪在他严厉的拒绝里僵住,想问,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她努力地平复,才可以在这黑暗里找到自己的声音:“我理解错了,其实大哥不想,对吗?”
“我想。”
“那、是不想和我?”
想到他分明说过吸引、要她、挂住她……所以,还是不够的?
她忽然走进一片茫然地带,辨不清前路又该如何摸索。
“你确定,要以这样的开始来定义我们的所有?”靳向东在那暗无光亮里,安静地注视着她,“我说过我要你,但不该是现在,懂不懂?”
所以他仍旧不肯顺她心意,非要她从中取舍,做好抉择。
迟漪唇瓣绷得很紧,重重呼着气,翻过身以背对他:“我不要那么多,所以我也不要懂。”
僵持的对仗过了第三个钟头,结冰的沉默一寸寸地固封起每一丝空气。胸臆间的焦躁逐步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