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遇到学业上需要克服的困难,德叔像一阵及时雨,在她发愁的一小时内便已安排家教上门辅导。
当然,这一切都得益于某人提前授意。
岁月似乎会一直如他们期望那般,持续地平淡如水般静好下去。
书房灯灭了一半。
纤细雪白的手指紧紧攥着他平整的衬衫,迟漪跌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仰起一张脸,水汽濛濛地望向他。
“想我吗?”靳向东单臂支撑在边沿,俯下身,与她目光平视,“想亲口听你说一句,也有想我。好不好?”
恒温空调的冷气浮过她温热的脸庞,眼睛里不自觉地就分泌出湿润,迟漪将脸颊贴进他宽热的掌心里,轻微地点一点头:“……好想你。”
靳向东滚了滚喉咙,亲她的唇,“好乖。”
杏黄的鱼骨吊带和绸面长裙被那双指骨修长的手熟练剥落,深灰色衬衫的领扣在她掌中也是那么易断。一粒粒打磨出光泽质感的贝母纽扣,如珠玉般啷当作响地滚落在地板,停在那张揉皱的堆叠的羊绒披肩前……
温沉的声线掠过女孩子柔软耳廓,“goodgirl,继续。”
黑暗里,最后一道金属搭扣跟着解开,“嗒”的一声。她跟着抵住他的。
骤然挨紧,迟漪张着浓密眼睫,乌黑的瞳珠往上抬,深呼吸着凝向书房此刻阒黑的天花板,没有光源,慌乱视线只能惘然地飘忽,紧张愣忡间,桌灯开关又被揿亮,钴黄一束不偏不倚投落在那如上等羊脂玉雕刻而成的躯体上。
“可以吗?”
他这个人,总t?在关键时刻骤然停下,故作一副“彬彬有礼”的英伦绅士派头问她意见如何。
这又何尝不是一件更为失礼的事呢。
迟漪咬紧齿关,偏过头,不肯再溢出一声令人难堪的呻音,缓一缓,才怄气地说:“大哥……以后对你的妻子,也能在现在……这么礼貌地有商、有量吗?”
“啊——”
拽动那一念捻柔软腰肢的力道好重,骤然纳物,一度令她身体痉挛而颤栗。
“大哥不喜听,可我偏要说……”她沙绵着音色,即使身体的承纳度快被撑到极限,可她赌气时骨头多硬,伤人的话如何也不肯停下来。
下午,明微那些自说自话的无心之言,要论丝毫不影响她的心绪,是假的。
在某一个以为可以静下来的时刻,那些话便如同魔咒侵袭着神经细胞。一开始,是想通过翻译剩下一半的论文来转移注意力平复心境,然而,在见到他那一刻,理智轰然坍塌,她才倏然意识到原来一切都是徒劳。爱一个人,又怎会忍住不去设想和他的有可能呢?
尽管,尽管——故事的开始,她早已预见这段感情会以bedend作为结束,才会在察觉之初,一次又一次地犹豫不决,想要靠近触碰他,又劝自己不如从未开始过。
其实,她这样矛盾到难以自洽的人,能和心仪之人谈一场正常的,能够好聚好散的收尾恋爱,是奢侈。
可是,可是……
爱是一条歧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想豁出去,付出自己的勇气和坚决,想要‘舍命陪君子’,和他往前走得更远一些,再远一些,去看一看这条路上的风景是好是坏。
怕只怕,豁出了所有勇气,却骤然被人贯穿心房的动摇。
迟漪双眼霎时刺痛,偏身,无助地蜷缩起来。
“什么?”航程中,忙于处理集团部分项目的收尾工作,他无从休息,以至于靳向东对她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有些不明所以,他本能地将蜷在桌面上人往怀里抱得更紧一些,怕她受凉。
沉声又问:“你说什么妻子?”
迟漪固执地从他暖的胸膛偏离,把身体蜷作一团,一头蓬松而浓密的乌发随之在桌面散开,她瑟缩着侧过脸,无声而情不自禁地淌掉两行热泪,“……没什么,就当是我今晚表现不佳,扫您的兴了。”
怀里那阵橙花暖香远了,是她倏然的疏离,靳向东不发一语攥紧她手臂,寂静中两相僵持。
“……我有点累了。”
靳向东松了手,去拾地上那张羊绒披肩盖在她身上,修劲如松的身形却并未挪动半分,依然是将她围困方寸之间的压迫姿势。
“迟漪,我们把话讲清楚,好吗?还是说,有旁人在你跟前乱嚼了什么舌根?”
“没有别人说什么。”迟漪一手拢着披肩,一手半支起腰身,湿乌的一双鹿眼撞上他漆沉视线,“我只是说句实话而已,大哥连一句实话都听不得吗?”
“我们早晚也会分开,我们的身份隔阂从来都没变过。靳向东,我们本来就是过一天,算一天的,所以你以后会有老婆……我都明白的。我会懂事的。”
她陈述的声线越来越低,一字一句描写着这些连他自己都不曾知晓的有关他将来几十年人生的画面时,靳向东真想敲开她的脑袋,仔细观察一番,究竟装的是些什么狗血桥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