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老人突然停下手，抬起头望向吴莫起的方向，只看见院门处的罗汉松。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眯起来，似乎要细看，但很快，他就捂着嘴低低咳起来。
吴莫起立马皱起眉，向前走了两步，正要现身，就看见一个穿着贵气的中年妇人，强硬地把他扶起来：「爷爷，这里风大，不是说好不在这画吗！」
「这里光线好呀，看得到门。」老人伸长脖子，眼巴巴地望着吴莫起所在的院门处，「万一莫起哥来找我……」
「爷爷！那是你编……」她深吸一口气，笑着哄道，「好好好，你乖乖去睡午觉，我们给你找，保准你一觉醒来，你家莫起哥就出现了。」
老人这才收回视线，由着妇人扶着出了书房，到旁边的卧室睡午觉。
大约十分钟后，妇人才离开房间，靠在抄手游廊的红柱上，给人打电话：「爷爷睡了，你们多找几个人，实在不行，照着老爷子画的人整个容，再送过来。」
「我知道不行！那也得找！」
「一个不行，两个！两个不行，三个！就算他还说不是吴莫起，那我们也得找，你知道……爷爷日子不多了，我们就哄哄他。」
「选好的人，赶紧培训，勿必演得跟剧里一模一样！」
妇人说完，挂掉电话，看向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算好时间，赶紧去了前院，她得煲个老鸡汤，老爷子爱吃，一点都不能马虎。
她一走，吴莫起身形一动，出现在老人之前坐着的位置边，环顾四周，一眼就看到左侧墙上一幅巨大的彩绘，不禁神色一震。
一个穿着华贵圣子服的人站在正中间，正静静看着前方，赤红如血的双眸干净灵动，眉目柔和，嘴角噙着一丝慈悲的微笑。
可他怀里却抱着一个双目紧闭，破破烂烂的死婴，手里提着只惊恐绝望的鬼头，脚踩废墟，身后是模糊不清的破败建筑、废弃旋转木马，以及张牙舞爪的白骨尸坑。
整体色调灰蒙蒙得，只有中间的人明亮，仿佛笼罩着光，就像神灵来到地狱，光明与黑暗完美交织在一起。
吴莫起与画上的人四目相对，一模一样的赤瞳，极为传神。
许久之后，他才悄悄弯了下嘴角：「他记得呢。」
画里的婴儿、旋转木马、建筑、白骨尸坑、废墟……都是副本里出现过的建筑。
圣器飞了出来，也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画，讷讷地说：「太传神了……你身上有神性，按理他根本画不出你……除非他坚定你真实存在，坚信你由人成神！既有人性，也有神性。」
可是……明明应该遗忘得一乾二净才对。
沈少明提前感知，留下线索，再结合《神明录》推断，只有一些潜意识，倒也不算出格，但眼前这副画就太出格了！
孟桥竟然还记得吴莫起的长相！还能画出来，太可思议了。
吴莫起眼中亮起细碎的光，轻声道：「是啊，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