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景得宇整个人都懵了,“你哥凑什么热闹?他想要为什么不后台拦下来?反正这戒指也不在藏品册子上……”
赖栗眯了下眼睛,没什么情绪地说:“因为他不知道。”
“不知道?”困惑在景得宇眼里一闪而过,随后吃惊地张大嘴巴,“这枚戒指的上架时间‘临时’到你哥都没收到消息?”
理论上主办方需要审核每一件拍品的真伪与来历,不是件短工程,除非主办方早就知道这枚戒指的存在,且对它的情况一清二楚。
霍斐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若有所思地看了赖栗一眼。
戴林暄的八百万一出,不仅之前的暴发户消停了,景得宇也很为难,不知道要不要为一枚戒指跟戴林暄杠上。
赖栗朝路过的服务生招招手,又要了一杯酒。
拍卖师:“八百万一次,八百万两次……”
赖栗仰头,辛辣的酒水灌入口腔,晦涩的眼神透过杯壁,与细碎的灯光产生了短暂的碰撞,最后一滴酒水滑过咽喉时,杯底重重地落在桌上——
“八百零五万。”
场内一下子静了,连拍卖师都愣了愣。在场谁人不知赖栗和戴林暄的关系,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这祖宗终于混账到跟自己再生父母杠上了吗?”
霍斐低头,吃惊地问:“你干什么?”
赖栗没理他,直勾勾地看着戴林暄的后脑勺,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
拍卖师看看赖栗,又看看戴林暄,迟疑地宣告:“八百零五万一次,八百零五万两次,八百——”
戴林暄出声:“九百万。”
赖栗挥开霍斐的劝阻,继续加价:“九百零五万。”
又是一阵漫长的寂静,戴林暄坐在第一排的圆桌旁,多数人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瞧不见表情,就没法了解他此刻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再次举牌:“一千万。”
赖栗好像不知道收敛两个字怎么写,步步紧逼:“一千零五万。”
景得宇抓了把头发,发了条消息跟母亲说明原委,决定放弃。他果然没感觉错,旁边这疯狗一直憋着疯呢,只不过这次连牵绳的都咬。
霍斐同情道:“你最近要是回不了家,叫我一声爹我可以勉为其难收留你。”
所有人都觉得赖栗太过了,他能活得这么嚣张全仰仗戴林暄,如今却当众下戴林暄面子,简直狼心狗肺。
戴林暄又一次举牌:“一千两百万。”
赖栗收回目光,没再开口。
这场闹剧就这么潦草地收场了,让人意犹未尽。就好比吃鱼吃到一半被刺卡了嗓子,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有种兴味索然的感觉。
不过戴家这俩异父异母的兄弟终于针锋相对了一回,明天的新闻估计会很热闹。
赖栗起身,顺手从霍斐兜里抽出一包烟:“别跟着我。”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大厅,身后是拍卖师越来越远的声音:“一千两百万一次!一千两百万两次!一千两百万三次!恭喜……”
赖栗漫无目的地游荡,不知不觉来到了大厦露台,发丝被风吹得像刀一样刮在脸上。他叼起一根烟,拢起掌心,火机“嗒”得一声,烟雾很快糊了眼睛。
“咳咳——”
赖栗不怎么抽烟,被呛弯下了腰,好一会儿他才直起身体,在烟雾里张开手,骨节分明的中指有一圈明显白于周围的皮肤。
一小时前,赫丝最后一件作品就圈在这儿。
那枚戒指曾是戴林暄出国前送给赖栗的最后一件礼物,很寻常,拿到的那一刻应该是愉悦的吧,赖栗记不清了。
可随这枚戒指而来的却是戴林暄毫无理由抛下他出国两年,七百多个日夜的等待使这枚寻常的礼物被赋上了特殊意义,酝酿出了刺挠的阵痛。
赖栗咬着烟头,蜷缩的却是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