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顺倚着门根思考半晌后自言自语:“你说咱是不是该劝着些?”
这皇上老宿在怀孕的嫔妃宫里,这要是传到前边儿,不知有多少大臣要以有碍传嗣为由上谏了。
“劝谁啊?师傅。”一旁的小太监凑到他跟前。
李培顺拂尘一甩,“别瞎打听,小兔崽子。”
然而事实证明李培顺仍然不够了解自己伺候的这位新君。
就在后宫新旧嫔妃还没来得及打探清楚皇上在宁婕妤那儿什么情况时,另一个变故立马引起她们的警觉。
那个初时惊艳众人,后来默默无闻的昭修媛忽然一跃成为阖宫上下最得宠的妃子。
接连十好几日,皇上即便不召她侍寝,也少不得陪她用膳。
见风使舵是宫里的最常见的事。
兰御女被皇上宠幸的那些时日,即便她位份比昭修媛矮了一大截,内侍省送给两边的炭火、瓜果一应常物的份例几乎相差无几。
毕竟总不能让皇上来时,没东西可招待。
可如今却大有不同。
一个公主,一个婢女。一个高贵,一个低贱。一个形貌昳丽,一个仅算得上平头正脸。
用脚趾头也想得出差距。
两人同居一宫,昭修媛得宠预示着兰御女失宠,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虽然没人说得清当初兰御女是如何突然得了皇上宠幸,但不影响众人顺应时势。
兰御女透过窗缝看着那道明黄身影从正殿出来,指甲掐得手心生疼,口中呐呐自语,“分明骨子里就是下贱,当初又何必装什么清高?”
锁芸一边将兰御女发气扔在地上的枕头捡起来,一边暗中不屑地撇嘴。
兰御女突然走到她跟前,语气森然,“你是不是也在心里瞧不起我?”
锁芸吓得立马跪地求饶,“御女明鉴,奴婢没有。”
“没关系,咱们慢慢儿来。”兰御女用指甲划过锁芸的脸,引得对方浑身激灵,“走吧,去正殿拜见拜见咱们的主位娘娘。”
乌珠一见兰御女,直接夺过小宫女手中准备端去倒水的铜盆,“哗啦”泼在兰御女脚边,拦住她走上台阶的步子,“你来做什么?”
“乌珠,让她进来。”殿内传出昭修媛的声音。
“奴妾参见昭修媛。”
“你如今连公主也不肯叫我一声了吗?”
兰御女闻言抬头,只见面前的昭修媛眼含水波,浑身上下透着被男人滋润过后的娇艳。
嫉妒顿时像毒蛇一般吞噬着她的每一寸血肉。
她微笑着回应,只是笑容不达眼底,“这里是大雍皇宫,不是蚩蛮部落,宫里只有一位未满十岁的小公主。奴妾只是听娘娘的吩咐,在这宫中谨、言、慎、行。”
“多珠,我本非有意和大雍皇帝……”昭修媛话说到一半自觉不合适,双颊绯红地咽了回去。
“公主和她解释什么?她侍寝之后可有把公主放在眼里?”乌珠一脸不忿,又转头质问兰御女,“公主哪里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兰御女却不曾理会她,而是直直盯着昭修媛的眼睛。
“我本来能在家中无忧无虑地长大,就因为你一句喜欢和我一起玩,王上一声令下迫使我十岁起就得跟在你身边端茶倒水。”
“我费尽心思接近穆吉特想让他喜欢我,就因为你扔给他一把不要的野花,他第二天就拒绝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