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度自然知道男子是有意往夸张了说,“不过比那些辞鄙意拙、伤春悲秋的好上一星半点,你何必说这些话呛我?”
“你以枫树为题,自然少不了伤春悲秋,古来不知有多少文豪是靠伤春悲秋扬名的?怎么到你这儿就不让了?说到底是你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办个诗社,要找的却根本不是会作诗的人。”
“育才造士,为国之本。才为有用之才,学为有用之学,若多学而不能用,则如不学也。”汪度被戳破也不生气,“你们假清高那一套困不住我。”
男子捋捋胡须,将手中的诗稿还给汪度,“你我并非第一日相识,你早该知道我没你那么大抱负,但我信诗品出于人品。”
“人品?”汪度低笑,“你可找着至善至纯之辈了?”
“至纯至善不见得是什么好事。”男子将手中的诗稿还给汪度,“只看合不合我性情罢了。”
汪度看向男子放在第一张的诗稿,“诗倒也算可圈可点,只是无甚显目之处。你既看得上,那便留下见见。”
说罢将选出的几张诗稿递给一旁的诗社社长,命他找人将名字誊抄下来,糊在红墙之上。
这边苏成三人被人群挡得严严实实。
韩禧块头最大,挤在前面开路,好半天才看清墙上的名字。
他回过头冲着苏成和林珣大喊,“你俩都在上面。”
苏成有些意外,他连字句都不曾仔细斟酌过,怎可能入的了濯缨先生的眼?
林珣比苏成更意外。
他来枫山雅集不为别的,就冲着红叶诗社在此开社。
此前他便已经把红叶诗社历年的诗题摸了个透,又不断揣摩濯缨先生的喜好,逐字逐句斟酌,才有今日的诗作。
反观苏成看似一副毫无准备的样子,实则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看你作诗的时候那般犹豫,还以为你没把握呢,没想到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苏成不在乎自己能不能见到濯缨先生,他只担心韩禧会不会不高兴。
毕竟本来说好两人一起凑个热闹,结果自己竟然阴差阳错入选了。
“请入选的学子随我来。”诗社的社众出来引路。
林珣看向苏成,示意他一起。
苏成弯腰揉腿,“我腿疼得厉害,便不去了,到时候在濯缨先生面前失仪反倒不美。”
林珣一时摸不透苏成所言的真假,站在原地顿了片刻。
韩禧赶忙扶住苏成,对方阴雨天残腿会疼他是知道的,但现在青天白日的怎么也疼起来,难不成是今日走路太多?
“我扶你去那边坐坐先。”
“你快跟着去吧。”苏成再次示意林珣先走。
林珣只好转身离开。
等韩禧将苏成扶到一边,见他脸上并无强忍疼痛的神情时才突然反应过来,于是板起脸,“你该不会是怕我嫉妒才没去的吧?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我知道你不会嫉妒。”
“那你还……”
“但你心里总归是会不舒服。”
韩禧没否认,“那你也不能在这种大事上迁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