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百多年,真的太苦太累……
自己的心境早已乱去,要不然百年间如何没有寸进?如今心定之时方堪得契机。
不过素弦今日一来,只求解脱!
“你就这么急着死!”
邪尊怒吼着,回身催动全身灵力,无数法宝垒于身前,五旗飞起立于东西南北中,一人成阵!
素弦不管不问,一剑递出!
邪尊的怒骂戛然而止,没有惊天动地,也没有剑光四射,只有摧枯拉朽一般破开大阵,法宝湮没,斩开邪尊的仙品甲衣。
咔嚓!
如同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绝云剑一时崩出无数裂纹,但却插进邪尊的胸口,而素弦如同当初一般英姿持剑直刺。
无论正邪,修士们都瞠目结舌,四洲之力的天地变色让所有人心惶惶,眼看邪尊被这么惊天动地的一剑斩开身体于是纷纷逃离。
只是一阵微风吹过,素弦的身体寸寸化为飞灰。
恍若不曾来到这世间一般。
失去了支撑的绝云登时碎裂成一块块碎片,群山深处,洞天之中满是剑痕,中间端坐一女子,气质凌厉,精致的五官佳作天成,黑色剑袍在白玉床上恍若晕开的墨染。
可如今眼眸紧闭,灵魂无力,意识如同囿于泥沼,绝云剑破碎的一刻,气机牵引,神色顿时痛苦,两行清泪滑落,睫毛微微颤动,浑身剑意再度压制不住,一路顺着经脉破开魔咒之束,可是紧接着灵魂中便传来剧痛,一口鲜血喷出!
去往西溟洲的仙舟上,白芷月心乱如麻,只能抚琴安神,此时手中凤尾琴登时断弦,下意识的愣住,却陡然想起了素弦将自己留在中宵洲坐镇的话语。
“如今之势,除了你我便无人可信了,还请你坐镇中宵洲作为后备,如果我等此次征伐西溟出了旦夕之事,还请你领中宵洲坐镇东关,不让这些邪修出西溟一步!”
“芷月明白,你……”白芷月却陡然拉住素弦的手,看着他郑重的面孔,向前一步想说些什么。
“抱歉,如今正极盟万般之事压在心头,属实无暇他顾,我还是不能答应你,等此间事了,在陪你一起去看看这换了的人间。”
素弦笑着摸了摸白芷月的手背,将手抽出登上仙舟……
邪尊颤抖着用尽力气护住心脉,素弦这舍命一剑终究还是没能杀了他,却直接断了他的登圣之路,甚至怕是连合道的境界都保不住。
侥幸逃得生机还不等庆幸,这时眼前寒光闪过,剑翁一剑便要取其性命,可是却被人拦住。
“洛天云!你什么意思?”剑翁问道。
“如今绝云剑尊生死未卜,素弦修士又散道于此,谁还能把持本心递剑碎这山河灵韵而不是据为己有?谁还能化这灵韵为天地灵气?又有谁能问仙关?”洛天云反问道。
“并非不能诛杀此等邪魔,而是邪尊素有威望,如此我等可趁机收拢邪修,掌控西溟,以圣人之道教之,潜移默化之下百年之后西溟之人便可明是非分正邪。”
“与我何干!绝云剑尊乃我挚友,如今她的弟子死于此处,我就算这些做不到,可报仇都不行了吗!”剑翁喝问道。
“邪尊如今重伤,恢复了也不复当初,估计化神都困难,如今想要在西溟活命,只能依靠我们,如若今日斩了他,日后出了什么魔尊,妖尊,又有谁能制之?”
“这三百年之争,天才陨落不知凡几,如今还需你这等老剑修压阵,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后辈想一想。”洛天云苦口婆心的劝道。
“如今邪修尽归于西溟,四洲之大足以让我等经营,又何必徒劳无功折心损命?”
仿佛这话说进了周围人的心坎里了,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
“反正这等邪修又翻不出什么风浪!”
“说的对,现在正是需要培养后辈的时候,不然届时青黄不接,我等宗门那神通妙法失传愧对师祖!”
众人七嘴八舌,但剑翁咬着牙目光狠厉,想要继续递剑可洛天云的手拦着的力道愈发用力。
“放手吧。”
“不要被一时愤怒冲昏了头脑!”
“副盟主说的有几分道理。”
这时邪尊轰然跪地,拜服说道:“我自知罪孽深重,愿为各位仙师掌控西溟,无论何事,我皆认之,只望饶得我性命。”
圣僧见状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儒家圣人方才感叹一声素弦的决绝,如今却冷眼旁观这一出戏码,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心气尽泄,却又一种轻松之感。
毕竟……这将近五百年的争端终于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