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陈挽青入住前就已经住下的黄老师,教高中政治,家里亲戚介绍来的。
黄老师拉着行李,看见陈挽青点头示意,然后去拿留在吧台上的水杯。
“黄老师,您这是要走?”郭姐问,“您不是订到了六月底吗?”
黄老师不苟言笑,一看就属于严师,她推推眼镜,回道:“不住了。”
“伤风败俗。”
看来也知道视频的事了。
“陈小姐,给你句忠告。”黄老师说,“近墨者黑。”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但陈挽青觉得现在下定论还是早,可对于黄老师,她一不了解对方,二不了解真相,说多了不过浪费时间。
更何况人家只是给个建议,听不听在她。
于是,陈挽青就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却不想麦小米就在茶水间后门那里站着,顿时哭了起来。
陈挽青解释:“小米,你别误会。我没有……”
“我误会什么?”麦小米喊道,“看不起就看不起,我用不着你们看得起!”
“我没有看不起你。”
陈挽青实话实说,可麦小米已经听不进去了,她一抹泪,指着陈挽青:“你以为你就厉害了?还不是在外面混不下去,灰头土脸地回老家?高贵什么!”
郭姐让麦小米少说两句,这大喊大叫的,难道是要把剩下的客人也赶走不成?
麦小米一听,委屈、屈辱、内疚全部加倍涌上来,转身跑走了。
“陈小姐,您别和她一般见识。”郭姐说,“她也是……”
“我知道,没事。”
看到麦小米哭成那样,陈挽青有心劝劝,可她今天订了船票,待会儿得去趟市里。
只能回来再说了。
陈挽青回房间换了身衣服。
再次来到前院,李老板他们的人一个都不剩了,只有赵客在树下抽烟,赵一毛趴在他腿边。
赵客看到陈挽青,照旧是低了低眼睫,陈挽青也同样只是点点头。
陈挽青往门口走,快出去时,赵客说:“想退租的话,全额退款。”
陈挽青脚步一顿,扭头问:“为什么退?民宿要停业?”
闻言,赵客似是嗤了声,叼着烟的模样不屑又嚣张,好像是在讽刺她明知故问。
陈挽青心里有些堵,说:“要是停业就提前告知,我好找下一家。”
“不停业。”赵客弹弹烟灰,似笑非笑看着她,“你还住?”
陈挽青也看着他,不闪不避:“为什么不?”
赵客没答。
片刻后,他们一个离开,一个回了小楼。
*
陈挽青这趟出岛,是来宣旸市郊的墓地。
买了一束百合花,她凭记忆找到墓碑——她父亲陈业城的。
墓碑上落了一层厚厚的土,像是尘封住了时间。
照片上的人停留在他的好年华,剑眉星目,英气端正,双眼深邃,也冷淡。
陈挽青放下花,一时无话可说。
离开宣旸的七年里,前头几年,她是想回来却不能回来,后来是能回来了,没必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