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可以让她放弃自己的生命,即便她还有儿子。
凌晨两点,夜雨未歇,宋听欢摸黑上了阁楼。
这算是她和江遇的秘密基地,他们在这里给彼此过过生日,也是在这里,宋听欢了解到了更多的江遇。
她偷偷摸摸上楼,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花园里浅白的灯光从格子窗里落进来,她看到了站在窗前的江遇,他正低着头,在认真擦拭着那架天文望远镜。
宋听欢微讶。
闻声,江遇转过头,见推开门的是她,似乎并没有很惊讶,他收回视线,依然专心地擦着手中的望远镜,问宋听欢:“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宋听欢走近,轻声回道:“有点失眠。”
少年微微低颈,视线认真专注,手上的动作也极为小心翼翼,他像是捧着一件珍爱之物,极尽耐心,极尽珍视。
可宋听欢知道,江遇大约是要放弃了。
眼眶忽而发酸,憋了一天的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砸下来。
江遇抬眼,唇角竟还勾着点笑,他的指腹落在宋听欢的眼角,“怎么哭了。”
少年清沉的声线发涩,眼底压着同样的晦涩,眼眶发红。
“对不起。”宋听欢吸吸鼻子,“我本来不想哭的,可我忍不住。”
她去抓江遇t恤的下摆,“江遇,你要是难受,你也哭出来好不好,不要自己憋着。”
不要一个人憋着。
哭出来,总会好一点。
“我没想哭。”江遇轻声道。
他拧眉,看着怎么也擦不干净的眼泪,女孩子眼睛红着,乌湛湛的一双眼睛像是水龙头。
蓦地,他微微俯身,薄软的唇贴上宋听欢的眼角。
宋听欢死死抓着江遇腰侧的t恤布料,少年的唇温凉,她眼睫轻颤,极力想要控制住汹涌的眼泪。
短暂的贴触,江遇抬手揉了揉宋听欢的发顶,“替我难过?”
宋听欢哽咽,说不出话,只点点头。
“没什么好难过的。”江遇有些失神地望向窗外,“老天总归还是眷顾我的,没有让我真的变成一个人。”
可是——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孟书棠,看着她裹着纱布的手腕,医生说再晚来五分钟就回天乏术了。
她用薄薄的利刃切断自己命脉的那个瞬间,有没有想过,她还有一个儿子呢?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是恨过孟书棠的。
他的父亲在他生日的前两天车祸过世,而他的母亲,在他生日的后一天选择自杀。
可老管家拿来了孟书棠的遗书,娟秀工整的簪花小楷,字字句句都是他。
关于他,关于他的梦想。
阿遇,妈妈知道这样做,你或许会恨妈妈。
但是这一次,妈妈想放过自己。
也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