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是让宁武帝继续养,且在右宫养一辈子,宁武帝是不愿意的。宁武帝知道九千岁心善,说:“我不放她们出去,她们一个个待在后宫一处,内务所的太监看人下菜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日子也不好过,我要是对她们好一些,你信不信,有人会会错意,变着法子到我跟前来。”
九千岁:……
信。
“送她们出去挺好的,给些钱,立了女户怕被欺负的话,我给她们找找地方,让地方衙门多关照些,等她们过个三五年能立足了,要是以后嫁人还是自己做买卖,买田地,都行。”许小满连忙说。
一百两银子,在各地方州府能买一座小院子、一间铺子,还留有三四十两银子,要是去村里,买田地,十亩肥田村里户籍,能剩下一大半。
这些福娘子以前也不是不知民间日子的千金,在宫里关了十年,放出去肯定一开始不习惯,但人都很有韧性,户籍落下,扎了根,一两年就习惯了。
自由自在的,比冷宫里强。
宁武帝是发了银子放出宫给落女户户籍,已经是因为九千岁想的很周道了,但一看,九千岁满脸还在琢磨细化:他怕这些福娘子被外头男人、家里骗了银子。
罢了罢了,就让他的九千岁去操这个心,安排妥当了,小满也安心。
三十二个人,挤在一处福秀宫,只有两个老嬷嬷照看,以前明和帝还在时,有些娘子受过临幸,身边会安排一个宫婢,或是常伴明和帝身边侍疾,居住条件比较好,吃的也好。
四年前,巫州王打进来,太极宫宫变,这些人全都迁居此处。
身边没伺候的宫人,两位老嬷嬷平时给开宫门,让太监送饭进去,衣服之类的送去浣衣局,吃喝没说多好,就这么度日。
小小一宫室差点能关疯人。
也是宁武元年末时,嬷嬷们和这些福娘子胆子大了些,因为发现新帝并没有拿她们问罪,像是把她们忘了,任她们自生自灭,这时候就有人会偷摸跑出去,不敢跑太远。
福秀宫离花园和望云楼很近,能出门透透气,有些福娘子在这种情况下缓过惊吓的劲儿,开始琢磨以后,学着刺绣做女红,有个手艺。有的福娘子还想着重得圣宠,这些娘子都是得先帝临幸过,过过当娘娘般的好日子,还惦记着。
有人说:就算是新帝想女人了,那也是选秀选新鲜的,咱们都是先帝的……
其中几个不甘心,疯疯癫癫的不愿信,先帝都夸她如何如何漂亮、会伺候人,再者说了,先帝也没封她们,她们不算新帝的庶母。
这话就劝不动了,便不劝。
福秀宫大致分三类,一类是还盼着过好日子当娘娘,能偶遇宁武帝被宁武帝看上。还有一类就是做女红,搭上小太监卖出去换点钱,或是存着或是贴补伙食吃好一些,把自己日子过好。三类就是摆烂躺平,既不异想天开获圣宠,也不想苦哈哈干活刺绣,就想着在这里混吃等死。
反正衣服不用洗,每日也有饭菜送来,不吃荤腥,吃的差也没事,能填饱肚子就行。
这一日,圣上大寿第二天,一道圣旨降到了福秀宫。
两位嬷嬷先是一愣,而后心里忐忑紧张,先是怕不好的消息,但紧跟着想,昨日圣上大寿,这道圣旨肯定不坏,当即是定了定心神,带着福娘子们跪地听宣。
过去四年一直想办法保持容貌,甚至想换新衣服的福娘子激动了,被其他人叫住:“快别换衣服了,耽误了功夫,怕惹圣怒。”
“可我这身衣服很旧颜色都褪去了,万一圣上要见我们。”
又开始魔怔了。相熟的福娘子便好声好语劝:“那先接圣旨,接完了若是圣上召我们,你回来再换。”
还有人兴奋:“圣上难不成真要见我们吗?”
“四年了。”、“不对,八年了。”、“我在这里住的最久的一个,快十年了。”
哗啦啦跪地听宣,安安静静。
小路子宣旨,念完后,说:“你们收拾收拾,三日后安排你们出宫。”
有人喜极而泣真心实意感谢宁武帝,终于能与家人团圆了;有人错愕,早知道也该学点什么,这下出去如何傍身;有人不信不甘,口喊我不要出宫我要见圣上,我不要出宫。
“万岁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小路子挥手,“你们这三日盯紧了,既然是圣意恩泽,一个个都别出岔子,收拾好了行李,等人来接,自有人送你们出去。”
太监上前,这三日他们守在这儿,得把这件事办漂亮了。
许小满去内务所要了这些福娘子的户籍,各地方都有,现在派人去原籍查各福娘子家里情况肯定晚了,不如先问过这些福娘子意思,安排到一处,再查再看。
这事是个慢功夫活,后期还时不时得过问过问。不过许小满不觉得如何,反正就是上头一句话的事,底下自有人奔波。
但他要是不过问了,这些福娘子要是聪明坚毅的,碰几个小跟头很快日子就会顺当起来,要是冥顽不灵的那下场就惨了。
“我也不是说全给她们大包大揽责任在身,就是这世道底层百姓日子不好过,尤其是女孩子,我顺口的话问一问没什么。”许小满摸摸崽头。
许多福星星眼,阿爹人可真好。
“仲瑞可真是造孽!”许多福说。让他们收拾烂摊子。
许小满点头,“可不是嘛,都是混账东西。”那仲谋开是烂人一个,但哪个亲儿子在自己亲爹中风身体不行情况下,还给搜罗美女,生怕他爹好利索似得。
“我家多多今日要出门玩?”许小满不提福娘子出宫这事,见崽换了身新衣服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