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没意义。”
“你已经自己解答了你的问题。”
北原松开铃雪的手,继续朝那片墓地走去。
“但不是每个人都是我。”
铃雪最终站在了那排墓碑的跟前,碑石质地很好,泛着点点光泽,这代表着经常有人来打扫——虽说现在没有。
她有些出神。
她能瞧见有许多年前,十几年,几十年前逝去的人,他们的墓仍犹如新立,而自己还能守着她父亲的墓地多久?
她已经不敢确定了。
她看见一旁还有一块已经挖好的墓室,陷进地里,墓碑已经摆好,名字是丰川介,她看得很明白。卒年的位置空出来,或许是之后再刻上。
“解决方法很简单,”北原踩在泥土上,用力地跺了几次脚,“这下面,其实什么也没有,就算有人来挖,也什么都挖不出来。”
“他们并不埋在这里。”
“他们究竟在哪里,除了丰川自家人,没人会知道。”
“狡猾。”
“我还以为你会说,虚伪。”
“为什么这么想?”
“这其实很像,脸上说一套,背后做一套,照这样来说,不是虚伪是什么?”
北原靠在一块碑石上,很随意地靠着,对这坟墓的主人并不顾忌。
但这也并没有什么好指摘,主人不住在这里,只是挂上了他的名片。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狐假虎威的好事,现在也是一样。
“我觉得不像。”
但究竟为什么不像,铃雪自认为也是说不出来的。于是索性绕开这个话题,绕着留给丰川介的坟墓,走了一圈又一圈。
她可以对一切表示淡漠,但唯有对这个改变了她的人生的男人,她无法置之不理。
“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如你所见,”北原做了肯定的答复,“其实我也有这样的墓穴。但与其说是做好准备,不如说是对身后事的坦然——至少我们可以不用担心住得舒不舒服。”
“于是他可以随心所欲。”
“可以这么理解。”
铃雪倏地停下,面容更是冰冷。她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感情是愤怒,但随着往事席卷而来的冲动,也并不容易按捺下去。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任何理由,只是他喜欢。”
“他喜欢,就可以?”
“他喜欢,就可以。”
北原走到铃雪身后,手按在她的肩上。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女子身体的颤抖,还有那不如平时的,沉重的喘息。
这不会是因为晚风的寒冷——夏季的夜晚,无论如何也不会和“冷”沾上边——只会是燥热。
一种从土地中,从空气中,从任何地方席卷而来,无可抵挡的燥热。
“我父亲,对他做了什么?”
铃雪已经低下了头。
她的面容埋藏在黑暗中,没人看见,也没人在意。
她忽然觉得这是一种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