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促狭地眨了眨眼,口中说的是猜测,实则已经是笃定了,此事对陆家百利而无一害,依着陆思衡的性子,他定然会同意。
陆思衡从方才开始目光便在他和江寻鹤之间转圜,两人分吃糕饼的举动被瞧了个清楚,动作间自然熟稔总归是做不了假的。
听到沈瑞的话,他轻轻勾了勾唇角,可眼中却并没有什么笑意,只是很平静道:“看来靖云要失算了,我并不打算同意与於氏联姻。”
沈瑞倒是没料想到这一出,他眨了眨眼,神色有些古怪道:“难不成陆兄是背着我寻了个什么更好的联姻对象,直到纸包不住火了,才想着主动上门请罪?”
陆思衡闻言微微一怔,片刻后无奈地轻笑了一声:“没有。”
沈瑞用怀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半晌才又懒散地半搭着眼睛倒了回去:“成吧,若是叫我知道你这会儿了还诓骗我,我便叫人去喊了白琢,到你门前哭去。”
在白琢的心里,陆思衡简直是标杆似的存在,也是难为他了,自小活在陆思衡的光环之下还没有长歪,反倒是对着陆思衡的时候跟瞧见了什么偶像般。
若是叫他知道了陆思衡背着两人偷偷有了心上人,不蒙头大哭都算是坚强的。
陆思衡大约也是想到了白琢那副样子,下意识皱了皱眉显出了些无奈道:“只是有了中意的人选,但还尚且没有遣人去谈,大约还要些时日。”
“瞧瞧,还是白琢更有效用些。”
沈瑞阴阳怪气地说完后,又撑起身子凑近了问道:“哪家的姑娘?”
陆思衡没有立刻回他,目光反倒越过他看了看他身后的江寻鹤,后者原本在喝茶,却立刻敏锐地觉察到了,抬眼看过来时,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处。
陆思衡勾起唇角笑了笑,随后收拢回目光对沈瑞道:“现下还没个定数,待到有了分辨,你自然是头一个知晓的。”
“藏得这般仔细?”
沈瑞轻挑了挑眉道:“难得,除了陆家之外竟也有旁的什么人叫陆兄上心了,那我便静等着陆兄的好消息了。”
他话虽是这么说着,但心中已经将中都内各家细数了个遍,揣度着陆思衡中意的究竟是谁。
他同陆思衡现下只能算是有些交情,连利益的共同体都算不上,他也懒得费出更多的心思来将两人的关系拉扯得更深。
他心中清楚,由着他费出多少心思,一旦触碰到了陆家的利益,他同陆思衡也早晚是要分道扬镳的,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他钻研看了身侧正安安静静喝茶的江寻鹤,心中分辨出了点高低——远不如他而今养在府中的金丝雀更叫人欢喜些。
沈瑞目光微动,但面上却没显出什么多余情绪来,只是状若无意道:“这些时日陛下只怕要为你这件事愁死了,你倒是忍得下心晾着。”
不但是受了委屈的萧明锦,听闻太医已经一连开了几副败火安眠的方子了,可见心中是多犯愁了。
陆思衡轻笑道:“在旁人眼中大约陆家和於氏联姻在所难免,现下其中又搅合了个景王,陛下难免要伤神。”
“我虽不会同意联姻,但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难免无趣,再晾着些时日,于世家、你我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景王的心思明帝并非不清楚,只有让他的担忧达到了阈值,才会越发能看清,只要景王的威胁还在一天,他就必须要仰仗世家的势力。
沈瑞弯了弯眼睛:“太狡诈。”
——
萧明锦紧张地在屋子中踱着步,恨不得没走两步就要往外张望一眼,生怕不能立刻瞧见门口处进来的人。
他已经在这晃了许久了,却始终都没瞧见一直等着的人,虽是秋天,但身上已经急得有些发汗了。
终于,安平从门外一路跑进来,冲进屋子的时候,已经连话都说不出了,萧明锦虽然心中焦急,但还是倒了茶叫他稳一稳再说。
安平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问……问到了。”
自从萧明锦得知了冷亭居士出现在中都城郊后,便命安平去问,只可惜那两个小太监原本对这件事也不上心,直到萧明锦差人去去问了,才急慌慌地打探消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