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床边时，李权的眼神温柔得要滴出水来，弯腰扶着人起身。
宋兰钦每挪一点屁股都在痛，等坐起来时，眉毛都皱成一团，扯着发哑的嗓子问。
「发生什么事了？」
李权目光凝滞一瞬，随即坐旁边俯身倒水，「没什么，网上有些造谣的。」
「是说我黑幕吧。」宋兰钦脸色平静。
水壶差点没拿稳，李权声音明显心虚，「你都听到了？」
「嗯。」
宋兰钦接过水杯，默默喝了一大口。温水流过喉咙，沙漠逢绿洲的解脱感油然而生。
他长吁口气，握着杯子，垂下眼帘无所谓地开口，「你也别难为人家了，就算评委组这样做了，说闲话的声音也不会少，可能还会更多。」
「这种事，太常见了。」
说到这，宋兰钦语气已十分随意，「再说，这才哪到哪呢？等以后出单行本，火了，看的人一堆一堆的，总会有人说这些，难不成你要把他们嘴巴都堵住啊？」
李权没理会他开玩笑的语气，看他说：「可你不开心。」
宋兰钦语气顿住。
李权目光闪了闪。宋兰钦睡太久了，这么长时间里，足够他在网上看到这些评论。
再联想日料店里，宋兰钦锁屏的最后一秒，就是微博的界面，李权可以确定，宋兰钦就是因为这事不开心。
毕竟能影响宋兰钦的，大多都和学业事业相关。
宋兰钦还垂着视线，手指摩挲着玻璃杯面，顿默两秒，再次开口。
「我只是还不习惯，可能是事还不够多，等后面忙起来了，就不会想这么多了。」
「李权，我不想一个人拖着所有人不开心，拿奖本来就是一件挺好的事。」
宋兰钦声音还在继续，「而且他们说的不是没道理。要不是你，我不会这么快出名，就算还是会拿奖，但像出单行本啊拿资源这些，应该是没这么快的，所以这一点我是认的。」
话说得平静，但却能感受到一股明显的低落。
李权其实很想说，不要有这么多想法，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当一样东西成了商品，必定会被人们挑挑拣拣，而它无论以何种形式推出来，只要市场认可，就是一件好的商品。
然而这些不能说，他知道，说出去后，多愁善感的小竹马会更难受。
李权眼神动了动，随即轻轻拿过水杯放到一旁，「我只是给你一个起跳的平台，不高，再往上还是要自己努力。」
「钦钦，有去过一百多层的高楼吗。」
听到这个问题，宋兰钦一愣，本能地看过去。
李权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四百多米高的顶层公寓，在那里望着窗外是看不见的人的，马路丶建筑都会变成方块，像乐高一样。等你住进去的时候，就会发现世界变善良了，每个人都会对你笑脸以待，窗外永远是好风景。」
宋兰钦本来不明白为什么要说这些，但听到最后，他目光也变了，看着李权欲言又止。
这像是李权自己的生活。
上学时候的李权没少被人嘲笑，而李权总是像个傻子一样沉默，宋兰钦不知道为他吵了多少次架，直等现在成了富二代，走哪都要被喊一声李少，被人笑脸相迎。
李权看着他，眼神认真，「钦钦，我想说的是，既然你真的在意这些评价，那就努力往上走吧。一个奖不够就再拿一个，一个作品不够证明就再画个更好的，等达到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存在，所有质疑声都会消失。」
一段话算是说到心坎里去。
宋兰钦看着李权眼眶都热了，只觉得天上地下就这人懂他，恨不得把李权抱着猛哭一顿。
「你就说吧你，等我真画起画来，你又不开心。」
宋兰钦不愿意示弱，心里感到，脸却鼓起来故意瞪过去。
李权就是个戏精，听了这句话后，眼神肉眼可见委屈起来，凑近控诉，「那是因为你总在画画，没有多馀的时间留给我，钦钦，你目光不能总在画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