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炫耀地告诉他,李悬带我去了花楼,他就把我按在车厢内壁,第一次吻了我。
事后我问他为什么吻我,他没解释,只是说会对我负责。
我一直记到现在,但元白微已经忘了,他怎么能这么绝情,说的话转眼就不作数。
正在我出神的时候,宋雪庭忽然攥住了我的手腕,我以为他想逼问我,但他只是紧紧盯着我,始终没有开口。
“你干什么?”我觉得有些被冒犯,却甩不开他的手,不免有些恼意。
“你喜欢他。”宋雪庭的语气很笃定。
“不是。”我下意识否认了,又欲盖弥彰地解释:“前天晚上我到夫子的房间,只是想求他给我透露试题,要是我考得不好,回家要挨罚的。但夫子拒绝了我,还罚我抄书——就是今天你替我抄的那些。”
我知道宋雪庭不会信这种说辞,我只是不想让他再追问下去,但宋雪庭还是不识趣,仍旧说:“元白微不喜欢你。”
他把我的手心翻过来,一道新鲜的红印高高肿起,衬着雪白的肌肤,显得异常可怖。
宋雪庭说:“我喜欢一个人的话,绝对舍不得打他。殷殷,他不值得你喜欢。”
他的话犹如朝我脸上扇了一个耳光,我这次真的生气了。
“对,他不喜欢我,他喜欢你,你满意了吗?你宋雪庭长得好看,文采又那么出众,所有人都说你能当状元郎,所有的闺阁小姐都等着嫁你。没人能比得上你,所以元白微喜欢你,太理所应当了!”
宋雪庭似乎想说什么,我没给他机会,先是大声让小厮停下马车,然后指着外面说:“我不想再看到你,滚下去!”
他闭了闭眼,那双清亮的眼睛,微微有些疲倦。
“我知道了。”
宋雪庭这样说着,慢慢起身,掀开了车帘,那双素白如玉的手,因为太清瘦,连骨节都很分明。
他怎么这样瘦,家里没给他饭吃吗?
我想了想,那位善妒的公主殿下确实有可能不给他饭吃,说起来宋雪庭也是个可怜人,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让他这样耀眼,如明珠一般熠熠生辉?
连我在他旁边,也被衬托得像一对黯淡的鱼目。
“等一下。”我说。
宋雪庭转过头,有些讶然,又像含着希冀问:“殷殷,你不生气了吗?”
我绷着脸,解下腰间的钱袋,狠狠砸到他身上:“你算什么人,值得我生气吗?我只是不想欠你的,你给我抄了书,我给你钱,我们就算两清了,以后少拿这件事来拿捏我。”
说完还不解气,我又凶巴巴地补充了一句:“快拿钱去给你那个病秧子弟弟买药吧!”
宋雪庭走了,但他没有拿我的钱。
我气鼓鼓的,心想,难道这个人情还欠定了?宋雪庭这种时候装什么清高啊,他的弟弟不是等钱买药吗?而且快入冬了,他们买不起好的炭,真的会被冻死的。
果然宋雪庭最讨厌了。
小厮小心翼翼地问我:“少爷,我们接下来还去哪里?”
这两日我因为勾引元白微被拒,心里郁郁难平,便一直在花楼和李悬厮混,此刻也不想回府,只想像昨天一样,把自己灌醉,好忘了这些烦心事。
“还去花楼。”
我放下车帘,兴致缺缺。
刚进花楼,我就看见了在二楼窗边喝酒的李悬,他穿着一身青衣,腰间一支玉笛,越发显得清俊风流。
只有一点奇怪,他身边居然没有林景鸿。
我坐在他旁边,侧头问他:“林景鸿怎么没来?你们吵架了?”
李悬看着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居然反问:“为什么你一定要林景鸿来呢?他不来,你便不肯来了吗?”
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你一定是跟他吵架了。”我想了想才明白:“所以把火撒在我身上。我告诉你,少来这一套,你们的事跟我又没关系,我也不想掺和。”
李悬和林景鸿是一对。
虽然他们本人不承认,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的般配——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一个尚文,一个尚武,长相又都是一等一的好。
他们在一起,简直再合适不过,我听爹爹说,可能再过些时日,两家就要着手准备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