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只是一瞬间,宿音就收回视线,看向了夏青禾,语调柔和:“想去就去吧。”
这个回答不出陆序所料。
他端起茶杯抿了口热茶,眼角余光瞥了眼夏青禾。
对方也正看着他,水灵灵的大眼睛含情脉脉,一切尽在不言中。
热茶漫上来的氤氲雾气在陆序的金丝眼镜上蒙了一层灰白色。
他轻描淡写地收回视线,放下茶杯,转头朝宿音说起了另一件事:“今天早上赵医生跟我提了辞职,我已经让人在找新的家庭医生了,最快今天下午就能到岗。”
想起那个总会突然红了脸的年轻医生,宿音抬起眼:“辞职?”
雾气渐渐褪去,陆序掩盖在镜片下的漆黑双眸重新显露出来。
他面不改色:“他家里一直催着结婚,就辞职回去相亲了。”
宿音眼睫颤颤,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陆序越发觉得辞退那名姓赵的医生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
尤其对方恳求留下来的理由,不是什么薪水足够高,而是“为太太服务了这么多年,我是最清楚她身体状况的人。”
一个家庭医生,难道还会比他这个丈夫更了解自己的妻子吗?
陆序眸色阴暗,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也就没有看到,夏青禾的目光已然从他身上转移,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宿音的身上。
夏青禾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今天这出本来就是她和陆序商量好的。准确来说,是陆序命令她必须这么做。
上次过后,他们的关系有了质的突破。这个男人表面上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正经模样,背地里会的花活却不少,并且越来越狂放。
夏青禾也曾自得于自己的魅力。
你当初不是看不起我吗?现在还照样被我一招手就勾上了床?
每当想到躺在她身边的男人是宿音的丈夫,她便更加兴奋,几乎不能自抑。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打消,从见到那个飘渺清冷仿若神妃仙子一样的女人第一眼起,自心底里根深蒂固的自卑。
但很快她就发现,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偶尔意乱情迷,陆序也会温柔的呢喃,只不过喊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音音”。
事情一结束,衬衫西服加身,领带一打,他又变回了那个斯文总裁,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夏青禾自认并不高尚,在来A市之前就计划好了要不择手段往上爬,也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她打定了主意,要朝着自己的目标出发,不管经历什么都不会动摇。
但她的自尊心还是遭到了刺痛。
男人总是衣冠楚楚,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冷漠地扫视着她不着寸缕的身体,再施施然走开。
——他根本没把她当一个人,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泄|欲的工具。
这个认知在陆序勒令她进入陆氏公司实习时越发清晰。
“在家里总会不太方便。”
夏青禾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心脏病的限制让宿音不得不遵从健康的作息,她的每一天都像是把前一天复制粘贴了过来,异常规律。只要掌握了这样的规律,再小心谨慎一点,基本上杜绝了被发现的风险。他们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