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擦擦。”她说。
林沉看着她不说话,半晌,轻轻抽了张湿纸巾,走过来。
他很高,清瘦,但肩膀宽阔,站得近时,很容易给人一种压迫感。
丛嘉直视着他,像是在用眼神催促。
他便微弯下腰,细而凉的触感贴上丛嘉的脸颊,一下一下,慢悠悠的。
橙黄色的夕阳落在他脚下。
林沉背对着光,站得不远不近,只是那股疏淡的冷意浅了许多,他垂下眼,目光聚焦在丛嘉的脸颊上,显得很专注。
“好了。”他直起身子,蜷了蜷手指,才把湿纸巾扔进垃圾桶。
丛嘉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又伸手,用食指轻触了下他的手背。
他没动,只是看着丛嘉,像是在思索。
过了两秒,他的手指动了动,试探一般地拢住丛嘉的指尖。
“是还不舒服吗?”林沉很快放了她:“晚上让医生来看看。”
木头脑袋!
丛嘉暗暗想,得来个狠的。
“不用。”她说:“你跟我上来看画吧。”
林沉淡淡地“嗯”了声,跟着她走上顶层。
丛嘉没收画笔,周围有些乱,画在架子上,笼罩在夕阳的余晖里,丛嘉的笔触很细腻,颜色大胆跳脱,林沉看了两眼,说:“很好看。”
“送给你吧。”丛嘉笑着说:“当做你照顾我的谢礼,怎么样?”
林沉没应声。
丛嘉纳罕地看着他:“你不想要啊?”
“不是。”林沉回过神,说:“谢谢,这很贵重。”
丛嘉的画价钱不低,但也不到贵重的程度,和林沉曾经送给自己的珠宝相比,不值一提。
“林沉。”
“嗯?”
“我送你的这幅画,你准备以后挂在哪里呢?”丛嘉问。
林沉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画,想着画上颜色一定比自己肉眼看到的复杂、瑰丽。
以后
是离婚之后吗?
今天丛嘉的律师联系了自己,他和律师聊了一会儿,挂了电话,才看到丛嘉的短信。
她说想和自己一起吃早饭。
林沉的恋爱经历为0,贫瘠的感情经验无法判断丛嘉想要表达什么。
如果是别的人,那或许是在调情?
但丛嘉昨天才说过要离婚,今天律师已经开始和自己商谈具体事宜。
或许她真的只是表示感谢,就像是送这幅画一样。
离婚之后,自己会怎么样呢?
林沉其实不设想以后,那是徒劳且没有意义的事。
没有丛嘉的未来,是空白、虚无的。
他忽然有些后悔昨天的口不择言,惹得丛嘉生气,发了烧,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或早或晚有什么区别。
颜料还没干,散着味道,刺得人心躁。
林沉看着画没说话,丛嘉以为他在考虑,便也没有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