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斯内普脱口而出。
他宁愿牺牲盖尔的健康、也不愿意邓布利多有丝毫结识格林德沃的可能吗?是的,他当然。②
“是吧,我也觉得他没什么了不起的!”邓布利多家的次子别别扭扭地为刚才下意识的建议而找补,“好好干,你肯定比他有出息!”
“她根本用不上魔法,她不需要魔法。”兰斯洛特叹息道,“我们发现,当她在处理麻瓜事物时,是与过去重合得最多的时候。”
单人病房里的少女正赤脚踩在地上,手里捏着一支铅笔,在一幅巨大的手绘地图上写写画画,时不时用橡皮“吭哧吭哧”擦掉,手边都是麻瓜书籍。
她看上去心情极好,平稳,冷静,从手指有节奏的动作来看,没准还在哼歌。
“她在把世界分成几块?”阿利安娜踮着脚尖,向门内巴望,“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兰斯洛特苦笑起来,“她研究的东西我们都看不懂,说实话,我也是拉文克劳,但——”
“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阿利安娜恳求道。
“女巫可以,男巫最好不要。”兰斯洛特比了个“嘘”的手势,“她刚被送来的那个月,向我发射的死咒足够值得一百个摄魂怪的吻。”
于是阿利安娜蹑手蹑脚地进去了,男巫们在门外屏气凝神地看——玻璃是单向的,病人甚至看不到门上有一面玻璃。
盖尔看到有人来很是高兴,忙来忙去地给阿利安娜找东西吃。她们一起坐在那张地图上,她一边写写画画,一边和阿利安娜讲解,但阿利安娜的表情逐渐由欣慰高兴转变成了迷茫不解。
“她嘴里说的是英语,但是笔下写的却不是。”阿利安娜困惑地说,“像英语或者法语,但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很怪。”
斯内普想,他知道是哪种文字,但他也不认得。
“纳什小姐被‘撕裂’了。”兰斯洛特说,“迷情剂本身没有那么大的威力,改良过的新版也没有,那种力量来源于她本身。”
“难道她要在这里呆一辈子?”阿利安娜眼圈儿都红了。
“这要看她自己。如果她愿意接受、敢于面对,那么她就会醒来。”
“没什么值得接受和面对的!”阿利安娜悲观地说,“这一切都糟透了。”
尽管没有男巫出来指证菲尼亚斯·布莱克,但这件事还是在霍格沃茨流传开了。女巫们同样出于某种朴素的情结,义愤填膺地团结起来,在学校性别对立的气氛空前紧张的时刻,有人把这件事捅给了《预言家日报》。
来自家长的信件瞬间淹没了校长室的案头,没有哪对父母会允许女儿与潜藏的□□犯生活在同一个城堡里,菲尼亚斯·布莱克固然被千夫所指,可盖尔·纳什的名誉也没能保住。
最终菲尼亚斯·布莱克也不过是被家谱除名了而已。③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阿不福思说,“我看她挺开心的,她要是醒了,肯定就没这么开心了。”
就凭阿不福思·邓布利多那简单直接又火爆的性子,男巫们讨论那个共同的小秘密时,都会默契地绕开他,否则准会被暴揍一顿然后计划流产。他和盖尔统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但这件事却唤起了他对另一件事的阴影——阿利安娜小时候被麻瓜男孩欺凌,险些成为默然者。
“你应该看好她的,你不是她的未婚夫吗?”阿不福思忍不住低声说。
阿利安娜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你说什么,阿不福思?你……从哪里听说的?”
“路易丝告诉我的。”阿不福思咕哝了一声,“你还记得路易丝吧,路易丝·奥斯汀④。”
“牧师的女儿?”斯内普点点头,如果是沃土原的村民,知道这件事倒不奇怪。
“你和她通信?”阿利安娜对这个女孩依稀有些印象,“用猫头鹰?你把我们的事告诉了她?一个麻瓜牧师的女儿?”
“你小点声!”阿不福思抠了抠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噢!”阿利安娜被他提醒,看了斯内普一眼,随即又转向阿不福思,“盖尔是有手有脚的大活人,好好儿的为什么要被看着?你是我哥哥,当时你也没看好我啊?少把麻瓜那一套带到这里来!”
阿利安娜·邓布利多,全家唯一一个坚定的厌恶麻瓜者⑤,基于她本人的经历,谁也没资格指责她些什么,何况大多数巫师其实对麻瓜并无好恶。
在麻瓜人口暴涨以致魔法世界涌入大量麻瓜种巫师以前,英国巫师看待英国麻瓜就好像他们是共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不同形态的邻居,没有冲突,但也没有交流,互不干涉,没有人会去讨厌或者喜欢一团空气。
直到工业革命爆发,麻瓜文化大幅袭来。
斯内普对邓布利多兄妹相残没什么兴趣,更很难将眼前的红发少年和记忆里发须灰白、脾气古怪的老头结合起来。他走开两步,和为了躲避八卦而假装投入地观察病人的兰斯洛特站到一起。
“你希望她醒来吗,治疗师?”斯内普望着禁锢在病房里的女孩,她正俯在窗前,痴痴地凝望着外面,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她怎么了?”
“迷恋的那一个出来了。”兰斯洛特老练地回答,“她只知道自己有个爱人,但她不知道那是谁,所以她一直在等他来看望她。”
斯内普闭了闭眼睛,点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