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心虚地移开视线。现在她明白为什么这婚礼居然会邀请到阿不福思·邓布利多头上了——根源还是在她。
阿不福思的哥哥是盖尔的同事,妹妹是盖尔的好友。成年后又回沃土原住过一段时间的他,和兄、妹相比更容易联络一些。
她不知道普林斯们是怎么掌握这一情况的,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斯内普说的……盖尔慢慢揉着心口,感受那凝滞不去的酸涩。
“所以初次重逢勾起旧情,再次重逢就直接忘情?”她开了个玩笑,“阿不福思被抓了个现行?”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夏普先生死了。”
盖尔傻眼了。她快速盘了盘手头的人脉,盘来盘去也对不上这笔账。能干出这种破事儿的只有盖勒特·格林德沃,但他盐吃多了闲的啊?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邓布利多苦涩地说,“魔法部派了傲罗去关押阿不福思的麻瓜监狱值守,但忒修斯透露,他什么也没说。”
这名字怪耳熟的,盖尔去记忆里使劲儿翻了翻,才翻出一张眼泪吧擦的委屈面孔——那个要跟她争玛纳萨的小男孩的……哥哥,对吧?
“那你想怎么做呢,阿不思?”盖尔望着书桌对面有些失魂落魄的男巫,“你爸爸妈妈怎么说?”
“我爸爸妈妈?”邓布利多错愕地重复了一遍,“我们都已经成年很久了,盖尔,无论什么结果,我通知到他们就好了。”
好,很好,你牛。被中式传统思维短暂地统治了一下的盖尔无语凝噎。
她完全不明白这事儿有什么可纠结的。既然是在麻瓜监狱,让验尸官出具一张夏普死于心脏病突发的证明,简直易如反掌!魔法部的门路也不在话下——如果不是死于阿瓦达索命咒、身上有其他伤痕,那更好了,那就是误伤嘛!
“我去见了夏普夫人。”邓布利多沉沉说着,“她说人是她失手杀的,阿不福思只是为了替她顶罪。”
“哦。”盖尔冷淡地说,她完全不关心路易丝为什么痛下杀手。女人和男人的体力差距极大,要不是被逼到极点,她贸然动手就要承担很大的失败风险。至于早有预谋……那她还乖乖结什么婚?
“我想我该劝她自首。”邓布利多犹豫着,迟迟下不定决心。
这当然是上策,他只要将路易丝被捕的消息往阿不福思耳边一捅,弟弟肯定会用最快的速度给他自己个儿洗刷冤屈,然后……大概就是劫狱、跑路、隐姓埋名吧?
那样他和阿不福思……大概兄弟也做不成了。
盖尔漫不经心地触动着打字机的按钮,感受着机械的压力直到临界点,然后在墨水痕整齐染上纸张的前一秒松手。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公婆俩——公公俩都拿她这儿当树洞了。不过也是,不找她说,找谁说呢?要是能内部解决、互相倾诉,那斯内普晚上该睡不着觉了。①
盖尔觉得自己该做一个正常、豁达的人,分手而已,又没有反目成仇,没什么不能想的。但她每次想起斯内普她就……横生一股退缩的勇气。
就像节食的人看到奶油蛋糕。他就是她的奶油蛋糕,以至于到了现在她一想起他,还没来得及退缩,脑子里就先有声音跳出来吼她:“算了什么算了!不能算了!绝不能算了!”
在偶遇利芙之后,盖尔便总是常常想起从前,想起她失忆的那段时间。那大概是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那时的爱情不掺杂任何身份的对立,她还没有开始那个计划,更没有想起他是谁。
一室之内,一男一女各自坐着出神。玛纳萨蹑手蹑脚地拎着茶壶和茶杯进来,小声道:“我把点心打包好放在玄关了。”
阿不思·邓布利多倏然惊醒,笑道:“方才忘记问候您,玛纳萨女士。好在您看上去过得不错!”
“看起来您已经做好决定了,邓布利多先生。”玛纳萨向他点点头,“您刚登门的时候魂不守舍,谁看见了都晓得您过得不好。”
邓布利多“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我早该做决定的,事实上我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不是吗?”
他不知内情也就罢了,既然他知道,他就不能坐视一个无辜的人在冤狱蹲上一二十年,无论那个人是不是他的弟弟。
重归快活的青年彬彬有礼地向盖尔作别,走出两步却又折了回来,从长袍里抽出一份礼物。
“哦不,你太客气了,阿不思!大可不必,啤酒和香肠就很好!”迟一步回过神来的盖尔连忙阻止,但邓布利多只是俏皮地向她挤了挤右眼,转身离开了。
“留步吧,盖尔,你今天没准儿还来得及写完第三章。”
玛纳萨机灵地跟上去送客——毕竟她只是习惯性地依赖盖尔,这幢房子的主人缺位的时候,她也能一手将麻瓜和巫师两摊子事抓得都很硬。
盖尔呆呆地盯着桌面上的那份礼物,这个形状,想也知道是本书,想也知道是什么书。
她撕开包装纸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看清墨绿封面上用烫银花体字写着的题目,灵魂才仿佛终于归窍了似的。
《魔药学原理》,西弗勒斯·斯内普【著】。
盖尔忍不住笑了起来,手指在硬壳封面上摸来摸去。她简直不敢想这本书会有多难读,更不敢想斯内普的责编是不是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才能逼他写出这么厚一本。
毕竟对于天才来说,有些东西没必要解释得太细,真要往细了讲,反而更讲不明白。